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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意义的一个日子,高星桥订了厄瓜多尔玫瑰花,南美空运过来的,铺张了一个书房。
景琇下班回来,看见了,像撞进一幅油画。
他不在家,她打电话问他:“热情不会消减?”
电话那头,他答:“与日俱增。”
她说:“晚上我想去大学看你上课。”
他说:“好。”
景琇换了运动服,开车去高星桥教书的大学。毕业后,她很少去校园,总在社会上跑,市场、工厂或公司,跑遍了。
满脑子都是钱,做学问什么滋味,忘了。
景琇在校园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按着高星桥发给她的地址,按图索骥找教室。
她悄悄从阶梯教室的后门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高星桥看见了她。
景琇冲他一笑,他嘴角上扬,转眼又波澜不惊,慢条斯理地讲课。
教室里都是好学生,做笔记专注得很。
夜晚的日光灯,照在玻璃窗上,景琇觉得学生们,像是被催熟的反季节大棚蔬菜。
活泼泼的年龄,埋首书堆。
课上讲什么,景琇没听进去,她自己工作上的研究资料,也不去想。
她远远地看高星桥,他的身姿,他的声音。
她大约是在犯花痴,回味做学生时,想去夏威夷,看重瓣木槿花、迷离的海浪与稻草裙。
她灼热地想逃离,却被费用阻止。
滚滚红尘,心瘾延迟。
下课了,学生们慢慢散去,高星桥关闭教室的电子设备,整理讲台。
他像一个老学究一样,拾阶走到她身边。
她抬头看他,高星桥说:“原来你可以走神两小时。”
景琇笑了,说:“我坐足两小时,已经很有诚意。”
她心情好时,语调里有轻灵的笑意,十分迷人。
高星桥说:“是很有诚意。”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拉她起来。
他说:“回家去吧。”
她说:“好。”
熊市来临,积木搭高了,总要抽条。
景琇看基金业一片萧条,一个季度录得正收益的基金没几家,大量公募基金回撤、私募基金解散。
她打理的基金尚未亏损,清仓,保有今年的体面。
景琇下了班,去4s店,给车子做保养。
天色将晚,日出日落,她有点神经衰弱,亢奋与绝望交替。
这一天,景琇妈妈仍然在超市打工,下了晚班回来,看见景琇坐在小房间看资料。
景琇像一片河岸边的芦苇,永远安静在夕阳下。
景琇妈妈买了一棵种在青白瓷砵的文竹,苔藓覆了泥土,秀气如云,摆在她的桌上。
景琇回家就看见了。
难为妈妈买这样一盆植物,让她高兴。
一直以来,景琇和妈妈没有太多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