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他们都背着谷雨,惟有胤禛看见眼前的变故。
只他离得远,鞭长莫及。
胤禛脸色大变,不受控制朝谷雨狂奔而去,大声喊道:“稳住,别怕,别怕!”
常明他们这时反应过来,看到眼前的变异,一并呼啦啦跑了上前。
被吊在马肚上的谷雨,起初是害怕,脑子一片空白。随着腿与手掌传来的刺痛,她回过神,脚掌慌忙勾住马镫,试着往马背上爬。
马在继续奔跑,谷雨被挂着晃荡,撞击颠簸,五脏六腑好似都在翻滚,根本借不上力。
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谷雨死命喘息,咬紧牙关告诉自己。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求生的本能,压过恐惧,谷雨仿佛听到胤禛在喊,她没听清楚,在眼前时刻,已经无暇估计他在喊什么。
校场地面用碾子一遍遍夯实,平坦,坚硬。不过,在靠近门边一段比较松软。
谷雨心无旁骛,专注地盯着地面。在马跑到松软之处时,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手松开缰绳,瞬间跌落在地。
只在电光火石间,又像是过了万年,胤禛看到谷雨坠落在地,他拖着双腿走上前,定定看着蜷成一团的谷雨。
耳畔呼啸的风,胸口砰砰跳动的声音,此时全部不见了,惟剩下一片寂静。
谷雨砰地被摔在地上,浑身骨头都散了架,痛得她眼泪汪汪。当手摸到地上的草根泥土时,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总算神魂归位,暂时什么都不想,只静静躺着不动。
马已经被人拦住牵了下去,常明看到胤禛的反应,心都凉了半截。嘴里不住念叨着祖宗保佑,一定要保佑谷雨安然无恙。
要是她有丁点的闪失,他这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差使不但飞了,下场估计比博尔多还要惨。
常明硬着头皮上前,他万万不敢去碰谷雨,只单膝跪在地上,急切地喊道:“谷雨,谷雨,你可还好?”
谷雨缓过劲,瓮声瓮气答了声没事,撑着就要坐起身。
常明大喜,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冲上前的胤禛一把掀开了,沉声道:“别乱动!”
呵斥完谷雨,又转头厉声训斥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常明;“还不去请太医!”
常明手忙脚乱爬起来,撒开腿朝外就跑,边跑边喊人上前,一叠声吩咐道:“快去叫粗使婆子准备好热水,抬顶软轿过来!”
谷雨见胤禛发火,一下紧张不已,下意识跪倒在地请安。腿上手掌火辣辣的痛传来,忍不住住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音都发颤。
胤禛看到谷雨痛得呲牙裂嘴,还不听话乱动跪在那里,禁不住恼怒异常,冷着脸道:“究竟伤到哪儿了?”
“回爷的话,奴婢没事,只有些皮肉伤。”谷雨低着头答道。
“手伸出来。”胤禛见谷雨还嘴硬,愈发生气了。
谷雨颤巍巍伸出手,胤禛看到她双手渗血,糊满了草屑泥土,神色更难看了几分:“这叫没事,我看你这双手不想要了!”
“是奴婢的不是,请爷责罚。”谷雨吓得又要磕头赔罪,被胤禛一下拧着胳膊提了起来。
这一动,碰到谷雨腿上的伤,一下闷哼出声,生怕惹恼胤禛,忙死死咬紧唇忍住。
胤禛察觉到不对,眼神扫过,见她大腿处的裤子颜色格外深些,眸色一沉,心头的无名邪火直乱窜。
想要骂她,见到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如何都开不了口,硬生生将那股火气憋了下去。
一时间,胤禛的心提起落下,落下又提起。
从未有过陌生又奇异的情绪,令他千头万绪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