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小声纠正:“不是那样,那个字……是沉默的沉。”
“这样。”
江意衡想了想,这确实稳当了不少,旋即又更困惑。
什么样的人,会给孩子赋予这种立意一点也不积极的名字。
“你家人,为什么这么取名?”
“我家人……”
提起自己的双亲,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落,那句解释好像堵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口。
江意衡想起,他住在不足十五平米的狭小屋子里,也就这么一张小床,不像是能容纳一家三口的地方。
就算勉强能塞下,屋里也看不出一家人同时生活的痕迹。
“他们不住这儿,出去打工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抿起的唇角显出局促。
江意衡觉得,和他说话好累,每句都像在挤牙膏似的。
她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少年个子不矮,身上没什么肉,脸上还余着一点未褪尽的颊脂,年纪应该不大。
“你在上学?”
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他轻易就能报出他就读的年级。
可他却只是放轻声音,近乎心虚道:“没有。”
“没在上学?”
江意衡向来看人很准,没想过自己会猜错,“你毕业了?今年多大?”
“我办了延迟入学手续,”
简星沉的声音已经轻到快听不清,“今年,十九岁了。”
帝国的延迟入学只适用于大学,他至少,不是那种会早早辍学的社会青年。
可江意衡还是觉得奇怪:“延迟入学一般是因为健康原因,你是身体不好,还是……”
“我在攒钱。”
简星沉难得有勇气打断她的话,“攒够了,我就会回学校报到的。”
江意衡敛了声。
帝国各地高等学府都有不同程度的助学津贴,以他这样的生活水准,拿着津贴完成学业总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居然还要特地自己攒钱。
一声轻响,是剪刀被他放回桌上。
少年转身清洗刀刃,还把那只挤瘪的药膏软管又卷起一截。
江意衡抬指探上自己额头,她能触到他为她裹上的纱布,层次清晰,边缘整齐,透着药膏的清凉。
他包扎的手艺,比预想中更好。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江意衡随口问,“就当我还你人情。”
少年团起换下的纱布,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攒。”
江意衡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微眯,不信他一个穷小子,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