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衡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醒来,喉咙就干燥得好像黏在一起。
她下意识从床边端起那只布满瑕疵的搪瓷杯,杯中的热水早已凉透,入口满是杂质的涩味。
润过喉咙,饥饿的感觉旋即从胃里涌了上来。
江意衡顶住困乏想要起身,却因为低血糖感到天旋地转,只好靠着床头冷静片刻。
一低头,她的目光就落在边上的压缩饼干上。
不行。
江意衡盯着真空包装看了三秒。
她明明下过决心,绝对不会再碰这种东西的。
十分钟后。
江意衡抱着拆开的压缩饼干,一口又一口,近乎机械地啃咬。
过期半年的压缩饼干,与记忆中一样味同嚼蜡,但又确实能让肚子感到充实。
堂堂王储,竟然会对这种寡淡的干粮狼吞虎咽。
她觉得这大概可以载入帝国史册。
窗外最后一缕光线沉入地平线,而风愈发凶猛地拍打在窗上,发出迫切的鞭挞声。
江意衡看不到三轮车的影子,简星沉明摆着还没到家。
说好去买吃的,很快就回来。
这是出了意外,交代在路上了?
江意衡觉得,今天简直倒霉透了。
明明擦过窗,外面的世界却仍像蒙着灰一样晦暗。
开阔的荒地上,一排排灰色建筑像罗列整齐的收纳箱,毫无生气。
长期模块化安置房。
江意衡对这种F区特有的廉租房有印象。
地基浅,搭建一座不用一周,保温隔热都很差,适合低收入群体,偶尔也会出现在建筑工地旁。
而她目前所在的这间屋子亦不例外。
虽说王室只要循着飞船留下的黑匣子,迟早能定位到她的所在,但她绝不想在这种贫瘠荒僻的地方,一天一天干等下去。
裹上毯子,打开屋门,江意衡扛着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的寒风,围着破旧的小屋探路。
绕过第一个转角,她却在外墙边,看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是一团瑟缩的人影,罩着军绿色外套,藏在两片板子搭起的角落里。
苍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肿得像怪物,嘴边血迹未干。
江意衡刚迈出一步,他便下意识缩起身子,把自己更紧地裹进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