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洲只需不提退婚,坐看她灰头土脸嫁进门就已经足够解气。
莫看虞兰芝平日大大咧咧,实则心里明镜似的。仗着阿爹阿娘的宠爱,她才不把陆宜洲放在眼里,可若真的进了他家门,周围全是他的人,说不怕是假的。
到那时,陆宜洲再找她算账,她得跪下高呼陆公子陆大爷饶命!
收到五娘虞兰芝的家书后,虞府一切如常。
唯有虞相紧紧拧住的眉头,使他看上去并不轻松。
是夜,虞侍郎奉命来到书房拜见虞相,父子俩聊至深夜。
没想到次日陆宜洲也登门拜访。
虞侍郎见到他,心情松快不少,这是个讨人喜欢的金龟婿。
“缘何这么快回来?”他笑着打趣。
说是办差路过,但只要陆宜洲想,那一定就能在圆丘停留,多陪陪芝娘。
陆宜洲简单答:“差事结束就回来了。”
回来的同时还带了两坛太禧白,使得虞侍郎双眼发亮。
这趟拜访就是送酒来的。
有了太禧白,虞侍郎的忧愁顿消大半,翁婿二人小酌几杯。
午后,陆宜洲站在荷香水榭醒酒,双手轻轻撑在汉白玉栏杆上。
那么柔软又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坏呢?
虞侍郎家的千金自私、霸道、无礼,相貌平平的臭丫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做梦也没想过要娶这种人。
殊不知祖母强行定下婚事那日,他的反应有多抗拒,心里就有多欢喜,矛盾的紧张的喜悦。
岂料她非但没有与他同喜,还处处敷衍着,驱赶着,拒绝着,明晃晃地讨厌他,一次又一次踩踏他的自尊。
把他气个不轻,却无可奈何。
以至他根本没法静下心说讨好她的话,隐秘的不甘心驱使他必须说几句难听的招惹她。
已数不清把她得罪了多少回。
今儿是他未打招呼离开圆丘的第十日,不知她在做什么?
是咬牙切齿地咒骂他,还是气得呜呜大哭?
又或者更加不动声色地讨厌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虞兰芝那边离熬出头的日子越来越近,初十就开始美滋滋收拾包裹,为后天回家做准备。
粗使婆子站在门外朝里瞟一眼,回禀:“虞斋娘,你家来人要见你。”
虞兰芝一愣,家里什么人早不来晚不来挑这时候?
断不会是阿爹,他老人家忙着呢,随时待命,哪敢离城;也不会是阿娘,她要在祖母跟前侍疾尽孝;哥哥嫂嫂就更不可能,他们尚在外地。
也只有大房的堂姐琼娘最有空闲。
然而她不认为琼娘会无聊到来圆丘找她吵架。
满腹疑团,很快在见到“家人”时嗖地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