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丽也意外老三今天的硬气,她看了眼边上的陈明洲,估计老三今天豁出去和家里闹决裂,是吃准了陈家会护着她,不过看着周围那些看戏的人,温丽还是不想温家成为厂里人饭后的闲谈,于是拽着温稚走了。
“妈!你快拦着三姐啊,她要是走了,我哪有钱娶梅梅啊!”
温华气呼呼的声音越来越远。
温丽送两人下楼,对温稚说:“你先走,我回去看看,家里这会乱成一锅粥了。”然后看向陈明洲,拿出二姐的姿态来:“从今天开始,老三可就彻底是你们陈家的人了,她要是在家里或者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你这个当小叔子的可得替你哥护着她。”
陈明洲颔首:“嗯。”
“二姐。”
温稚拉住温丽的手,刚才把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的洒出来,这会静下来,竟觉得胳膊腿都是抖的。
温丽抽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跟你小叔子走吧,等我忙完这边,和你二姐夫去陈家看你。”
温丽转身上楼。陈明洲将包袱挂在车头,看向还站在楼梯口的温稚:“走了。”
温稚回过神,转身走到自行车前,看着陈明洲坐在自行车座上,右脚支在地上撑着车子,男人双腿修长笔直,左脚踩在脚蹬上,匀称流畅的腿部肌肉将裤子面料撑出明显的线条。
她眼睛似是被烫了下移开,想对陈明洲说她走回去,谁知陈明洲朝车后座瞟了眼,语气不容拒绝:“上车。”
别看温稚先前跟陈明洲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多天,实际上两人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今天说的多,更何况是共乘一辆自行车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不知道陈明洲别不别扭,她挺别扭的。
温稚看着高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这年头谁家要能有一辆自行车,别人都得眼热。棉纺厂家属院也就只有三户人家才有自行车,二姐家也有一辆,是二姐夫专门找人借的自行车票买给二姐上下班用的。
她坐二姐自行车的时候,都得抱住抓着二姐的腰才能坐上后座,可眼下骑车的人是陈明洲。
她丈夫的弟弟……
温稚一下子犯了难,她侧过身,一手抓着座杠前面,一手抓着座杠后面,踮着脚尖试图蹦上去,好不容易蹦上去,却没稳住身形往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一只手臂擦过她的小腹,稳稳的挡在她身前,温稚下意识抓住身前的手臂稳住身形。
手心下的肌肉线条乍然间绷紧鼓起,那触感硬的跟石头一样。
温稚瞬间感受到了来自陈明洲身上强悍的力量感,是她两个弟弟无法比拟的。
她觉得这只手臂的主人一只手就能把她两个弟弟丢出老远。
“谢谢。”
温稚坐稳,双手赶忙抓住座杠两侧,局促的左脚勾右脚,脸皮也烫呼呼的。
“没事。”
陈明洲骑上自行车,晌午炙热的太阳照在身上,感觉皮下的青筋血管里的血液都被烤的沸腾涌动。手臂上来自温稚手指柔软的触感还残存着,和机械厂里一帮老爷们粗糙的手掌明显不同,也和他天天摸过的机器不同。
她的手又小又软,身子也轻,全身力气依附在他手臂上也没感觉到多少重量。
陈明洲意识到自己在拿嫂子和机械厂里的糙老爷们做比较,反应过来后猛地咳嗽了两声。
他加快速度骑出家属院,拐到大路上,因为弯拐的太急,温稚因为惯力差点被甩出去。
她急中生乱抱住陈明洲的腰,才勉强不让自己摔个狗吃屎。被她细瘦手臂圈住的腰身瞬间绷紧,温稚手腕硌在男人冰冷坚硬的皮带扣上,手臂内侧软肉隔着两层布料紧贴着男人肌理分明的小腹上。
一瞬间,温稚就像是被丢在火炉里,滚烫的热气从头烧到脚。
她吓得快速缩回手抓住座杠,手指使劲搓着铁杠,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是……是弯太急,我……我没想抱你……对不起!”
陈明洲原本松弛的身躯这会绷得僵直,他咳了声,平静的声音掩着几分不自在:“我骑慢点。”
温稚懊恼的低下头,唇边挤出一个字:“好。”
陈明洲骑着自行车过了两条街,街道墙上大大的一行标语:抓革命,促生产!温稚看着鲜红的字体,又看向路边结伴同行的工厂工人,穿着藏蓝色职工服,头上戴着藏蓝色的小檐帽。
她们是纺织厂的工人。
纺织厂就在这条街,和机械厂隔了一个街道。
温稚羡慕的目光追随着那几个越走越远的背影,耳边忽然传来陈明洲的问话:“刚才在家属院门口,你对我说,是你二姐告诉你我来棉纺厂找你了?”
温稚“啊”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看向陈明洲高大挺阔的背影,又听他继续说:“但我听你二姐的意思,她并不知道我要来温家。”
男人的问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她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