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梦里后期，她身边没有灰奴，好像……也没有酒酒了。
nbsp;nbsp;nbsp;nbsp;戚棠垂敛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很快又接上道：“等我不归师兄来了……他肯定能帮我！”
nbsp;nbsp;nbsp;nbsp;她信赖那位师兄。
nbsp;nbsp;nbsp;nbsp;虞洲不打算给那位师兄机会。
nbsp;nbsp;nbsp;nbsp;她说：“抱紧。”
nbsp;nbsp;nbsp;nbsp;语气冷淡，内容倒是柔软，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她抄膝抱起。
nbsp;nbsp;nbsp;nbsp;戚棠感慨果然是书里实力超群的主角，是人美心善的小师妹。
nbsp;nbsp;nbsp;nbsp;戚棠乖乖伸手环住虞洲的脖颈，近距离看见她清晰的下颌线和小段没入衣领的脖颈，美人大抵处处都是美的。
nbsp;nbsp;nbsp;nbsp;身下一空，戚棠哇了一声，惊叹：“你好厉害啊！”
nbsp;nbsp;nbsp;nbsp;一下子就抱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虞洲：“……”
nbsp;nbsp;nbsp;nbsp;她走得行云流水忽然卡顿，面无表情的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阁主看上去眼眶红红很伤心的样子，又能语带憧憬，矛盾得不行。
nbsp;nbsp;nbsp;nbsp;戚棠在怀里，温柔乖顺，像未曾受过伤的小兽，眼孔懵懂，仍然保留最初的天真。
nbsp;nbsp;nbsp;nbsp;虞洲见过的戚棠从未有过如此情态。她似乎只记得那位高高在上得小阁主偏执，偏执的满手鲜血，一边满面泪珠着说后悔一边步步杀招。
nbsp;nbsp;nbsp;nbsp;血泼了半面，她容颜瑰丽，却似爬出地狱的鬼魅。
nbsp;nbsp;nbsp;nbsp;虞洲一怔，忽而从血腥漆黑的阴诡无间清醒，垂下的眸光落在怀里乖稚的少女脸上，很久，她问：“……后悔吗？”
nbsp;nbsp;nbsp;nbsp;后悔放走灰奴，而平白挨了几鞭吗？
nbsp;nbsp;nbsp;nbsp;她分明最怕疼，一道红痕都要委屈的叫嚷着找人哄。
nbsp;nbsp;nbsp;nbsp;虞洲声音问得很轻，戚棠猛然一听还觉得是错觉，恍惚好一阵才意识到她确实在问。
nbsp;nbsp;nbsp;nbsp;后悔吗？
nbsp;nbsp;nbsp;nbsp;戚棠想着回答，却顿了很久，似乎有些失神，思绪飘荡到很小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那时候她年龄太小，门派里没人愿意带着她，山上的日子总是很无聊，戚棠就得学会自己找乐子。
nbsp;nbsp;nbsp;nbsp;门派无聊，她就爱去钻去后山玩，少年人做事总是没计划，她走得太远太累，忘了留回去的余地，没力气回来，一开始靠小鹤叫师兄来接她，总是麻烦很忙师兄又不太好意思。后来就是灰奴驮着她，慢悠悠穿梭在丛林间。
nbsp;nbsp;nbsp;nbsp;他会给她摘野果，给她捉小鸟和野狐狸，又在她烤鱼的时候馋得流口水，却从不露利爪伤她。
nbsp;nbsp;nbsp;nbsp;耳边是夜晚蝉鸣，响了一片。
nbsp;nbsp;nbsp;nbsp;月光稀疏平淡，透过密密的叶片只剩下一点光斑。
nbsp;nbsp;nbsp;nbsp;戚棠总能在一晃一晃中睡着，醒时能看见床檐吊着的铃铛叮啷。
nbsp;nbsp;nbsp;nbsp;灰奴和那些总用奇怪眼光看自己同门很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那些同门总是忌惮小阁主的身份，却又因她年岁小、实力差而颇有微词，总是眼光打量，那是戚棠看看就厌烦的目光。
nbsp;nbsp;nbsp;nbsp;小阁主是要继承扶春的，而她天资愚钝，看上去实在难当大任。
nbsp;nbsp;nbsp;nbsp;后悔吗？
nbsp;nbsp;nbsp;nbsp;戚棠低低问自己，眼眸幽幽暗暗的，她停顿太久，久到虞洲都觉得在自己也许在为难她的时候，出乎意料又听见戚棠道：“……不。”
nbsp;nbsp;nbsp;nbsp;虞洲略微诧异。
nbsp;nbsp;nbsp;nbsp;戚棠自己也不知道这回答是居于嘴硬还是真的这么觉得，只是摇摇头，眼眸闪烁重复道：“……不太后悔。”
nbsp;nbsp;nbsp;nbsp;语气委婉，似乎时时刻刻都朝着后悔二字而去，偏偏脱口又是不后悔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她不知道该如何区分自己后不后悔，所以在心底假设，倘若重来一次，还会不会选择放走灰奴。
nbsp;nbsp;nbsp;nbsp;即使在知道他欺骗自己的情况下。
nbsp;nbsp;nbsp;nbsp;大概还是会的。
nbsp;nbsp;nbsp;nbsp;无论怎么选择，想想隔着铁笼看见的四肢都是血、一步一个血爪印、鬃毛脏兮兮的灰奴时，总还是心软。
nbsp;nbsp;nbsp;nbsp;那是陪她长了几年的黑熊，是山间唯一的灰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