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可是戚棠小时候跑遍了后山也没能遇见过那样一条河。
nbsp;nbsp;nbsp;nbsp;她那时只以为扶春大，找不见才正常，如今想来，大约是藏的极深。
nbsp;nbsp;nbsp;nbsp;说是幽深冰冷，铁锁缠绕古旧破碎的石碑，碑下葬着芒蛇。
nbsp;nbsp;nbsp;nbsp;说那是鬼族的神。
nbsp;nbsp;nbsp;nbsp;小孩子靠近会被吃掉的。
nbsp;nbsp;nbsp;nbsp;戚棠慢慢的将金纸叠的元宝投入火炉，还有几个纸扎的小衣服，灰烬打着旋被风吹起，像絮似的飘浮不定。
nbsp;nbsp;nbsp;nbsp;戚棠烧完了所有东西之后，将灰烬倒干净，收拾好了全部。
nbsp;nbsp;nbsp;nbsp;人死去就跟灰烬一样。
nbsp;nbsp;nbsp;nbsp;戚棠低低，有些难过道：“最后一次了。”
nbsp;nbsp;nbsp;nbsp;难过和不舍日日积压在心头，戚棠不算经历过很多磨难的人，她心脏柔软而炽热，却在这一刻清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nbsp;nbsp;nbsp;nbsp;她觉得她这样不是好事。
nbsp;nbsp;nbsp;nbsp;她每日都很伤心，心脏会疼，谈不上为什么会疼，反正并没有因为天天难过而逐渐不难过。
nbsp;nbsp;nbsp;nbsp;戚棠跟自己说，她只祭拜这最后一次了。
nbsp;nbsp;nbsp;nbsp;酒酒应该不会介意吧。
nbsp;nbsp;nbsp;nbsp;戚棠这么想，她神情有些疲倦，坐在放在台阶上的软垫上想着想着又开始好奇鬼蜮，好奇那个人死之后怎么样都要去一趟的鬼蜮。
nbsp;nbsp;nbsp;nbsp;她能思考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书都看得少，无非是庸人自扰。
nbsp;nbsp;nbsp;nbsp;戚棠坐得累了就靠着身后的门柱子，眼眸悠悠远远的看着月亮。
nbsp;nbsp;nbsp;nbsp;扶春大部分时候月色都很好。
nbsp;nbsp;nbsp;nbsp;大抵也算是人间难得的仙境。
nbsp;nbsp;nbsp;nbsp;一个人在月光下，也在别人的眼光里，影子空落落、孤零零的。
nbsp;nbsp;nbsp;nbsp;一个人在阴影中，没有影子。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再见胡凭的时候，戚棠都想不到他能这样衰老。
nbsp;nbsp;nbsp;nbsp;她愣愣的看着从大门进来，昔日总捉弄她的白胡子老头，丢掉了手里闲来无事把玩的草药，小步跑了过去，站在胡凭面前歪头歪脑打量：“怎么回事呀？”
nbsp;nbsp;nbsp;nbsp;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去摸胡凭的胡须和头发，轻轻扯了两下，还试图摸两把他脸上的皱纹。
nbsp;nbsp;nbsp;nbsp;虞洲原先也有些错愕，被戚棠这番操作搞得忽然不知道心底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nbsp;nbsp;nbsp;nbsp;东摸摸西摸摸就过分了，胡凭还能躲，他一把避开了戚棠乱动的手。
nbsp;nbsp;nbsp;nbsp;“小姑娘家家的，干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事实上，虞洲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所能仰仗的全部就是她的修为和异于常人的招式路数。
nbsp;nbsp;nbsp;nbsp;唯有自身强大，才能抵御一切未知。
nbsp;nbsp;nbsp;nbsp;戚棠没看虞洲，一双眼睛黏在胡凭身上似的，说不出来哪里老了，看上去整体都衰老了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先前的时候日日都见，感觉不明显，如今骤然隔了好长时间，看谁都很新鲜。
nbsp;nbsp;nbsp;nbsp;她歪头错愕道：“坏老头？”
nbsp;nbsp;nbsp;nbsp;胡凭嘁了一声，拍她脑瓜子：“没大没小。”
nbsp;nbsp;nbsp;nbsp;拍的力道还是很大。
nbsp;nbsp;nbsp;nbsp;戚棠想，大概只是看上去衰老而已。
nbsp;nbsp;nbsp;nbsp;可是……
nbsp;nbsp;nbsp;nbsp;戚棠想不通，“你怎么会变老呢？”
nbsp;nbsp;nbsp;nbsp;她父亲、母亲好像并没有到这样的地步。说来，她父亲年龄还较胡凭年长一些。
nbsp;nbsp;nbsp;nbsp;胡凭摸了两把胡须，看了眼虞洲，才又看向戚棠，找了个红木椅坐下，老神在在：“也许阿棠应该知道，人就是会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