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说毕,苏行人又沉默了很久:“但是国际形势始终复杂。改开后,我们与国际上的蜜月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陆家的船运事业屡遭围剿。老爷子和奶奶两口子苦苦支撑,又一次……因为家国天下,忽略了对子孙的教导。”
nbsp;nbsp;nbsp;nbsp;楚衍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此生最恨纨绔,尤其憎恨陆家的纨绔。但听完陆家的过去,他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下不去。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能有今天的安逸,全靠前辈们的砥砺前行。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人拼尽全力的付出,哪来他们的这代人的恣意飞扬?一战、二战,多少国家惨遭蹂躏?而今真正靠着自己挺着脊梁站起来的,唯有中国。
nbsp;nbsp;nbsp;nbsp;而他此刻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陆家地位如此超然。不是因为有钱有势,而是因为……愧疚。
nbsp;nbsp;nbsp;nbsp;陆老爷子或许并不完美,或许有着难以遮掩的私心与傲慢。但他的付出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nbsp;nbsp;nbsp;nbsp;你可以说他野心昭昭,但受益于他的人,却没资格在他面前叫嚣。珠城的繁华有他一份功劳,国家的昌盛也同样有他一份功劳。
nbsp;nbsp;nbsp;nbsp;楚衍抬手,抚摸着苏行人的左肩:“你该姓陆的,你值得姓陆的。”
nbsp;nbsp;nbsp;nbsp;“拉倒吧,我们共产主义接班人,跟那群没接受过社会主义改造的九漏鱼不一样。我就随母姓,看他们能怎么着吧!”
nbsp;nbsp;nbsp;nbsp;第133章猫,想读书吗?苏行人这脾……
nbsp;nbsp;nbsp;nbsp;苏行人这脾气是真的狗,楚衍的情绪都被他整的不连贯了。
nbsp;nbsp;nbsp;nbsp;苏行人却笑了起来。病人最好保持心情愉悦,但病人又是最偏执的。这跟性格、理智都没有关系,任何人被病痛折磨几个月,都会有浓重的负面情绪。
nbsp;nbsp;nbsp;nbsp;因为痛苦是真实的、折磨也是真实的。谁能在被鞭子抽打的时候,保持绝对的冷静?
nbsp;nbsp;nbsp;nbsp;所以直接跟病人说想开点、别操心,一点也不现实。只能引导着他们,不知不觉间自行解开心结。
nbsp;nbsp;nbsp;nbsp;而现在楚衍所焦虑的主要有两点,第一是比较简单的陆家祖孙斗法,因实力相差悬殊,苏行人落败的可能性更大。他倒不担忧两人的婚事,再病得七死八活,也不至于信了外面的谣言。
nbsp;nbsp;nbsp;nbsp;但苏行人落败,必然导致话语权削减,这对苏行人未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衍做不到完全不担心。昨天陆老爷子的人还故意撩拨他,心里更沉重了。
nbsp;nbsp;nbsp;nbsp;所以苏行人给他讲个故事,让他自己琢磨、自己想明白,陆家老爷子再是老封建,他有底线在的。只要对方有底线,输了就输了,大不了重头来过。陆家人口凋敝,祖孙能有什么隔夜仇?
nbsp;nbsp;nbsp;nbsp;对于陆老爷子的教训,苏行人自己并不轻松,但他得让楚衍的心情放松。只有楚衍身体稳定,他才没有后顾之忧。
nbsp;nbsp;nbsp;nbsp;但陆家的事好解决,麻烦的在妙言。这也是楚衍目前所面临的第二个困境——他对妙言的控制权,比他想象的要弱得多的多。
nbsp;nbsp;nbsp;nbsp;苏行人都搞不懂,妙言的董事会到底在干什么。从真假少爷爆发开始,整个董事会就好像一个笑话似的。有好处立刻扒上来,有麻烦王八脖子一缩,天大的事都扔给楚衍自己去扛。
nbsp;nbsp;nbsp;nbsp;之前楚衍黑热搜事件,妙言全程装死。苏行人回来的时候都给气笑了,安家喜这个无辜受害者还忍着气帮忙跑上跑下呢,你妙言倒好,差点反过来向楚衍问责。
nbsp;nbsp;nbsp;nbsp;近一年来翻倍的销售额喂不饱你们这群白眼狼是吗!?
nbsp;nbsp;nbsp;nbsp;如此景况之下,楚衍再把自己的将来依托在妙言,那他绝对是烧傻了。
nbsp;nbsp;nbsp;nbsp;然而,楚衍的现实情况是,如果他离开妙言,他又该何去何从?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事他没办法跟人说。侯东澄尚在学习阶段,告诉他,他也解决不了,不过是徒增烦恼;冉婵娟倒是能看得出来,但她敏感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妙言;而苏行人……之前出差联络不畅,之后养伤、处理工作、祖孙斗法,忙得脚打后脑勺,楚衍更不会拿琐事烦他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沉重的心思、对未来的迷茫,通通被楚衍压在了心底。他努力告诉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任何麻烦,总得出院了才能解决。
nbsp;nbsp;nbsp;nbsp;可病人的情绪,又哪里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楚衍病得越久,情绪就越差。更何况,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即使他不生病,难道就不焦虑了吗?居安思危,早已成了楚衍的本能。他且算不上安全,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那他这几年的总裁才是真白当了。
nbsp;nbsp;nbsp;nbsp;苏行人揉着楚衍的短发,静静看着他病容憔悴的面容。良久,他轻声道:“衍衍,你想过将来吗?”
nbsp;nbsp;nbsp;nbsp;楚衍眼眸垂下,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艰难,只因为你选错了赛道?”
nbsp;nbsp;nbsp;nbsp;楚衍沉默,嘴里却渐渐泛起了苦涩。都知道实业艰难,可他有的选吗?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说实业不好,但科技发展到今天,传统行业已经触及到天花板了。”
nbsp;nbsp;nbsp;nbsp;“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苏行人缓缓复述着秦相李斯的千古名言,“仓鼠与厕鼠并无不同,但一个吃得肥头大耳,一个饿得面黄肌瘦,不过是所处的环境差异。按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赛道的选择。”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楚衍的声音很轻,“未来属于科技,或者说,至始至终,世界都属于科技。”
nbsp;nbsp;nbsp;nbsp;哪怕一片小小的卫生巾,都涉及到了一整个工业体系。为什么妙言的上限有限?因为科技含量太低了。超吸水性聚合物、无纺布……哪怕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棉花,也是无数农业专家代代改良的成果,跟妙言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nbsp;nbsp;nbsp;nbsp;不是说妙言完全没有研发,但这点研发能力,在原材料供应商眼里不值一提。但凡哪天来个石油危机,妙言都能被连锁反应的台风尾扫个吐血半残。
nbsp;nbsp;nbsp;nbsp;可除了这一行,他能做什么呢?他倒想做互联网,他看得懂吗?
nbsp;nbsp;nbsp;nbsp;“你今年才22岁,”苏行人柔声问道,“有没有考虑过,去重新读书?”
nbsp;nbsp;nbsp;nbsp;楚衍浑身一僵,眼睛猛地睁大。
nbsp;nbsp;nbsp;nbsp;苏行人托住楚衍的脸,笑问:“我超级无敌可爱的楚猫猫,想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