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想喝水……”
清晨，是一道微弱的声音把谢听晚唤醒的。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分惊喜，连忙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慢慢给孟杭俊喂了下去。
大抵是因着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喝完一杯之后孟杭俊仍然叫着渴，谢听晚于是又去给他倒水，同时通知了在外头守着的宫女去叫淑妃来。
淑妃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醒了，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见到醒着的孟杭俊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儿啊——我的儿，你受苦了……”
孟杭俊很是乖巧的靠在淑妃的怀里，几乎也是哽咽着开口：“是儿臣不好，惹的母妃忧心了。”
淑妃说着，认真的看向孟杭俊，“俊儿你告诉母妃，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就受了那么严重的惊吓。”
孟杭俊闻言看了一眼谢听晚，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儿臣都不记得了……”
淑妃一听便更加心疼了，索性也不再追问这些事情，只用力的把孟杭俊抱在自己怀里。
“好孩子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淑妃陪了孟杭俊一阵子就走了，走的时候让孟杭俊好生养伤，准备好陪着他的父皇一起参加祭天仪式。
……
翌日，寅时三刻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白玉台基，孟杭俊早早的便跪在斋宫前的蒲团上，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从母妃告知他要随着父皇来祭天到他已经真真切切跪在祭台上不过短短一日，快到他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麻木的稀里糊涂的跪在了这里。
玄色祭服下还压着层层叠叠的三层华服，却挡不住地砖里渗上来的寒气。
“听你母妃说，你的病已经大好，可是真的？”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孟杭俊慌忙直起脊背，如实回答道：“多谢父皇关心，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那就好。这次围猎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们孟家的孩子。你比你几个哥哥做的还要好。”
孟杭俊垂首，只说自己不敢和几位哥哥相比，只是运气使然。
皇帝没再说话，立在丹陛前，十二章纹在夜明珠下泛着幽光，九旒冕的玉藻纹丝不动。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开始祭祀仪式。
他或许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原谅自己，就连这样好的机会也要拱手让人。
当年的事情，他真的做错了吗？
寒风肆虐，吹起皇帝的衣袍，孟杭俊这才惊觉父皇的祭服外竟未着大氅，而自己肩头还裹着银狐裘，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羞愧。
“更衣。”
皇帝抬手，两个尚仪女官立刻捧着鎏金铜盆上前。
待到五更鼓响时，三百六十盏长明灯同时点亮丘坛。孟杭俊捧着苍璧跟在父皇身后，玉圭压得手腕发酸。
他能听见九重帷幄外百姓的脚步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般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