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芝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宋嘉山！你是穷疯了还是吓傻了！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卖地！”
“那是咱们老宋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根！是咱们的命根子！你懂不懂！”
“卖了地，以后我们娘俩吃啥？喝啥？你让我在村里怎么抬头做人？你想过没有！”
“钱的事，我再想别的辙！卖地，你连想都不要想！听见没有！”
她那斩钉截铁的拒绝，像一盆冷水浇在宋嘉山心头，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这次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妈！您就真忍心看着我去坐牢啊？我可是您亲儿子！”
他一边哭，一边偷偷朝旁边的唐秀玉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丈夫的信号，唐秀玉立马会意，捂着脸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妈……您想想办法啊……嘉山要是真被抓走了，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只能去探监才能见着他爹了……这孩子还没出世呢，就摊上个坐牢的爹，以后可怎么活啊……”
听听，这小话说的，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
一个亲儿子哭着喊要去坐牢，一个怀着孕的儿媳妇哭诉孩子没爹。
喻永秋双手环胸，心中嗤笑。
陈秀芝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哭得心都快碎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可一想到卖地……她还是本能地抗拒。
“我的儿啊！”她嚎了一嗓子，带着哭腔反问，“你这是要逼死我老婆子才甘心吗？啊？你非要把你亲妈往绝路上逼是不是！”
这话里的绝望，让宋嘉山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硬来不行。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几步凑到陈秀芝跟前，拉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
“妈！我哪能逼您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咱家的地，咱不卖！那是咱的根，我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可是妈，咱不卖咱家的，可以卖大哥那份儿啊！”
陈秀芝浑浊的眼睛一亮。
对啊！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上次分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只分了些家当和钱，地可没分！
兄弟俩一人一半在地契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