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沉玉低头,将垂落的发丝勾至而后,满不在意道,“小姑娘闲来无事寻人开心罢了。”
可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竟抬起头,对着裴肃就是如花照水般灿烂一笑。
“又或者……她们是嫉妒我之前帮你去宫里办过事,以为我入了你的眼?”
“什么?”
当初日日耳鬓厮磨,裴肃太清楚小女人的那些细微表情了。
沉玉其实很少会笑至眼底,但通常她这样笑的时候,心里都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九九。
“没什么,就是前几日我突然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倒是也明白她们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了。”
其实,沉玉也不大,她和沈云卿是同岁的,比栖霞也只大了两岁。
但过往的岁月如钝刀割麻绳那般磨炼了她,再加上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一直被裴肃的行事作风浸润着,所以她的心思远比同龄的那些贵女们要稳重成熟得多。
“什么事?”裴肃用舌尖抵了一下后槽牙,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没什么。”沉玉冲她眨了眨眼,“只是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改口喊你一声……姐夫?”
裴肃一愣,显然没想到这桩,半晌才冷笑道,“那你多半是没机会开这个口了。”
“怎么会呢,姐夫。”
沉玉依然笑眯眯的,微扬的眼尾上因为点了胭脂而闪着红润的光,像极了翘着尾巴的小狐狸,狡黠得很。
裴肃心想,她这张脸,和宋宜贞的那张,其实一点也不像。
就在这时,门帘外忽然有了动响,是亭松回来了。
裴肃让沉玉去换了一身他的衣裳,再把沾了血的裙子交给亭松,吩咐道,“速去速回,不要被人发现。”
见亭松领命退下,沉玉才好奇地问他,“这是护军营地,你让他去哪里洗裙子?”
“自然是有人的。”
裴肃见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便抽了椅背上的薄毯丢给她道,“还要等一会儿,你乏了就睡一下。”
沉玉也不客气,扯过了薄毯往身上一盖,偏了头就开始打盹。
裴肃知道她肯定也不会真的睡着,就又问道,“宋家是真不让你睡觉啊?”
小女人素来浅眠,想当初跟着他的那阵子,沉玉是但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的。
裴肃记得有一次雷雨天,外面打了两个闷雷后开始下雨,他迷迷糊糊地就感觉到枕边人动了动。
一睁眼,便看见小女人抱着枕头呆呆地坐在床角,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门板瞧。
他问她怎么了。
沉玉只混混沌沌说,太吵了,她睡不着。
一开始裴肃还以为她说的是实话,后来他才知道,沉玉是怕的,被打怕了……
“没有,睡得可好了。”安静片刻后沉玉才闷闷回道,“软床软被,高枕无忧。”
“比我的床还软?”
男人好听的声音似一阵暖洋洋的春风,吹开了沉玉心尖上的轻纱。
她枕在臂弯里的头微微抬起,盯着裴肃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若不想做我姐夫,是不是想去做北齐的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