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沉玉似越听越一头雾水,林含嫣索性就直接把话给敞开了。
“对牌的事儿,二婶婶肯定是不想低头的,她那个性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说风就是雨的,怎么会服气母亲呢?但她上面还有个太姨娘呢,太姨娘一碗水端平,便是二婶也不敢多说什么。”
“太姨娘?”沉玉没想到林含嫣会提到温氏。
她对温氏一开始的印象,就是刚进宋府那会儿。
一家子人吃所谓的团圆饭,温氏在散席的时候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福包,又拉着她的手真切地说了一句“好孩子,你辛苦了”。
那会儿沉玉只觉得温氏是个多愁善感的内宅妇人,眉眼露笑的样子很是慈爱。
林含嫣点头,又继续和沉玉细说。
“所以太姨娘会向着母亲,也是因为二叔管着府里所有的铺面,太姨娘不想让二叔他们落人话柄。”
“但是铺面的账本,是全送到娘这里的呀?”沉玉不解。
可林含嫣却说,“对啊,账是在母亲这里,但什么铺子做什么生意,怎么做,谁来做,母亲是全不参与的。”
“所以娘主持的这个中馈……其实根本管不到铺面的银子?”沉玉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那么府里现在有些什么铺子,哪些是赚钱的,哪些是亏本的,连大哥哥也不知道吗?”
“妹妹问这做什么?”见沉玉越问越细,林含嫣心里也直打鼓。
沉玉也觉得自己问得太明显,赶紧改了口。
“是娘说的,布庄的账好像有些对不上,正在犯愁,我瞧着也是心急,所以想来问问大嫂。”
“宋家的铺面营生,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回头我问问你大哥?”
林含嫣这话已经算是说到头了,沉玉会其意,便也没有再为难她……
回东跨小院的路上,沉玉远远地就看到宋宜柔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扑蝶。
小姑娘今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襦裙,亭亭玉立俏皮灵动。
尤其抢眼的,是她发髻上那支累丝金雀朱钗,雀鸟口中衔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东珠胜玉,灵韵天成,价比连城。
沉玉这才想起,一直以来,宋宜柔身上的朱钗首饰好像都是上等货,有几样品相极佳的,甚至越过了宋宜贞去。
只是,那几件饰品的样式都不是时下最新的,所以旁人一眼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回到屋里,沉玉直接喊来了青蘅。
“你帮我把多宝阁抽屉里那本全是花样子的册子送去给大嫂,然后再去和天禄说,我想出一趟府。”
青蘅领命而去,沉玉坐在窗前,指尖轻轻敲着案几,将方才林含嫣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细细地品了一遍。
之前,她只是觉得宋记布庄的账有问题,可现在,她却觉得整个二房都有问题。
二叔把持营生多年,娘这个当家主母却连铺子盈亏都不清楚,若真有人从中做手脚,怕是连查都无从查起。
片刻后,青蘅匆匆回来复命。
“小姐,天禄说今儿前院有人在闹事,二爷刚吩咐,命各院人不得随意出入。”
沉玉好奇地问,“什么人,闹什么事?”
青蘅道,“天禄没说,不过我在垂花门那里听到,有人喊着布庄好货贱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