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旧宅大门的不是许禀承,是个衣衫整齐精致的老妇。
沉玉纳闷,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姑娘有客在?”老妇笑容和煦,一边说话,一边四下打量。
沉玉迎了上去,好奇地问对方来意。
老妇道,“家主是靖远侯夫人故交,听闻姑娘绣技超群,特来请姑娘入府一趟,家住有些私藏的绣品要补。”
沉玉微诧,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孟檀和林书音后问那老妇,“现在吗?”
老妇点头,“不知姑娘可方便?”
“你手上的……”孟檀心系着沉玉的伤,刚想提醒一句,却被林书音眼疾手快拦下了。
“玉娘你有事就先忙着,我们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林书音说罢,拉着孟檀就出了宅子。
孟檀恼她不顾沉玉的身子,在门外站定后便忍不住同林书音争辩。
“她那日生生挨了一剑,眼下怎么可能还能做得出绣活?”
“不然呢?”林书音倒不以为然,睨了孟檀一眼道,“人家摆明了就是来请人的,难不成还把生意往外推?”
“可是……”
“你少操心吧。”林书音语调轻飘,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旧宅虚掩着的木门,“玉娘的心思可比你活泛多了,怎么都轮不到你来操心她。”
宅子里,沉玉倒是如实和老妇说了自己的伤势。
“虽伤的是左手,但多少也会影响进度,若是您家主子要赶急活儿,只怕我不好胜任。”
“姑娘受伤了?”谁知那老妇一听沉玉的话,竟十分激动,“怎么伤的,要不要紧,可……可请了大夫没?”
沉玉被老妇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犹豫道,“无妨,已经有大夫来瞧了,也养了两日。”
老妇见她面露警惕之色,方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宽和笑道,“那些绣活儿其实不着急,不过就是有些琐碎,就想着请姑娘您这个内行人去瞧一眼,工期什么都好说。”
见沉玉脸上依旧透着犹豫之色,那老妇又道,“姑娘若是不放心,也可找个姐妹结伴一起,我们是大户人家,又托了靖远侯府的关系,绝非什么歹人。”
“您这话严重了。”沉玉忙不迭摇头,“能得侯府举荐,是玉娘之幸,承蒙贵府赏识,我这就跟您去一趟。”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往城南驶去。
沿途,那老妇似话家常般细细地问了沉玉不少问题。
今年多大,老家何处,家中有些什么人,在哪个绣坊做活儿云云……
沉玉一一对答,有些说得仔细,有些则一语带过。
但在听到她说自己如今已和夫君分开时,老妇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不多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住。
老妇引了沉玉先下,跨出车厢的时候,她还帮着理了一下沉玉散落在背的长发。
“姑娘仔细,这门框上有一处木条坏了没修,别勾扯了头发。”
“多谢您。”沉玉笑着点头,顺手将长发一把拢住,垂放在了胸前。
可就是她那顺手轻轻的一撩,却让老妇的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只是,错愕连连的不止老妇,还有刚下马车站定的沉玉。
眼前是一座灰瓦粉墙的大宅,明亮的朱漆大门上悬着一块墨色匾额,端庄有致地写着“宋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