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裙衫都精巧绝美,算得上是陶禧的压箱宝。
众人随即移步二楼,陶禧带着沉玉去了私密厢房,裴肃他们三人则落坐露台雅间等候。
有下人速速端上茶炉茶歇,袅袅茗香立刻沁人心脾。
套穿成衣繁复,宇文煦等得无聊,便和裴肃扯起了闲话。
“我要是你,怎么着也得上书陛下,让他少打和亲固疆的主意,别人我不知道,你……”
小皇子说着便倾身盯住了裴肃的脸,咬牙切齿的,“我是绝对不会让我阿姐嫁给你的!”
这话,被宇文煦颠来倒去说了几十遍,裴肃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他于是执起手中的象牙骨扇,将宇文煦那张愤愤有气的脸微微挪了挪开,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秦子渊。
“县主最近如何?”
裴肃这问题没头没脑的,问得秦子渊微微一怔,半晌才蹦出两个字。
“如常。”
裴肃点头,提起茶炉亲自给他斟茶,然后又道,“陛下想和北齐修联姻之好,栖霞县主……恰好合适。”
秦子渊那张脸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山水墨画一般,洇出了奇怪的表情。
“谁!”宇文煦闻言也炸开了,“秦知筠吗?陛下要把她送来北齐联姻?和谁?”
秦子渊则依然盯着裴肃,脑海中思绪沸腾。
难怪了,他与裴肃的交情不算很深,但裴肃今日却特意差人来官署传话,点了要他一起陪同北齐小皇子游街。
秦子渊当时还想,自己在礼部当差,礼招他国来使,确实也是本职之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裴肃的深意竟在这里。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叩响,陶禧先进一步,后面是穿着一袭水蓝色裙衫的沉玉。
不得不说,这一袭长裙,穿在沉玉身上是真合适。
水蓝广袖垂落瞬间,满室光影都浸在粼粼波痕里,尤其是那一对匠心独具的袖口,玄色滚边随人而动,在日光的浅照下泛出了高贵雅致的青紫色。
沉玉前后走了两步,然后又恭恭谨谨地对着宇文煦福身行礼。
“方才我和掌柜的商量,殿下挑中的那件月白色襦裙固然好看,但那上襦的衣襟上用银线绣着七星图案,本是为了和裙摆上的月绫纹相呼应的,可是……”
沉玉下意识看了裴肃一眼,又清了清嗓子道,“可是北齐国以狼星为尊,这北斗倒悬之象恐有不妥,所以……”
她话没说完,裴肃就轻轻地将手中杯盏搁在了桌沿上。
“咚”一声,玉瓷醒楠木,脆响脆响的。
而宇文煦则愣愣地盯着沉玉,万般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北齐人?”
“是啊,不知姑娘师从何门,竟如此精通北齐之学?”
沉玉扯了扯嘴角,垂了眼,张口就来。
“家师乃一介村夫,只是偏爱观星问天,略有浅才罢了。”
这人在装什么呢,她脑子里那半桶墨水,还不都是他一点一点灌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