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众人便移步膳厅落了座。
这里早已被布置妥当，窗轩明净，富丽堂皇。
珍馐佳肴如流水般被端到众人面前，不同的美食搭配着各式各样的器皿碗碟，摆盘精致，色香味俱全。
沉玉自认也是跟着裴肃见过不少世面的，但如今日这般的排场，她也是头一回见。
难怪以前裴肃还和她说过，京陵城里真正钟鸣鼎食的王公贵族们，一日在饮食上的花销可逾万钱。
她那时满以为裴肃是信口开河骗人的，可如今看来，是她自己眼界浅薄了。
席间依然热闹，满桌女眷轮着给老夫人敬酒，吉祥话说了一轮又一轮，老夫人一一笑纳，又挨个儿把在座的小辈们都夸了一遍。
忽然，沉玉又听见贤王妃那尖锐到有些刺耳的笑声。
“太子妃怎么不喝这玫瑰山楂露呀？”
侯府给老夫人贺寿，流水宴席要摆一天，老夫人年纪大了，女眷这里的午膳，她就命人把酒全换成了甜露。
一来老夫人自己不喝酒，二来内宅小姑娘多，若是因为开心喝上了头，也未必体面。
沉玉坐得离太子妃有些远，但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将太子妃的侧脸尽收眼底。
贤王妃话音刚落，沉玉就见太子妃淡淡一笑，回道，“可能是今儿热了起来，本宫觉得甜水有些腻嗓。”
“腻吗？”贤王妃挑着眉又喝了一口杯中甜露，摇头道，“我倒是觉得酸酸甜甜的刚好啊，或许让丫鬟取点冰来添上，说不定正好解腻呢？”
有那么一瞬间，沉玉觉得太子妃脸上笑容骤敛。
不过很快地，太子妃又温柔道，“多谢妹妹关怀，今日是公主殿下大寿，本宫与你，皆客随主便才好。”
一句话，就这样堵了贤王妃的口。
沉玉心生敬佩，不由多看了太子妃两眼。
太子妃今日穿着一袭墨绿织锦齐胸襦裙，面容清丽端雅却略显苍白。
而且沉玉从方才就注意到了，太子妃坐着的时候，左手手掌时不时地会撑一下腰，随即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收回。
可只要她一起身走动，身边的两个宫女就如临大敌，然后一左一右地把太子妃护在了中间。
虽说太子妃身份尊贵，但两个宫女的反应也未免太古怪了。
除非……
沉玉立刻收回了目光，在心中暗笑了自己傻气。
宴至中途，太子妃起身，对老夫人称自己有些疲乏之意，想寻个厢房歇一歇。
老夫人深知近日圣上的身子骨又有些反复，太子妃忙里忙外肯定一刻不得闲，便忙指了罗妈妈给太子妃她们引路。
就在这时，沉玉却注意到，贤王妃竟不动神色地朝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的袖中似藏着什么东西，得令后，便悄无声息地跟着退出了膳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