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后山有寿皇殿,里头供着大佛,每到这个时辰就鸣钟,嗡嗡的迴响,要涤尽世间罪恶。
她艰难地躲避,无奈钟声盘桓不散,声浪一重一重,像震盪在枕边似的。
正在她气恼不安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摸索上来,捂住了她的耳朵。这下子清净了,等绵延的钟声散去,她躬起身子,偎进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绵长,再睁开眼时,太阳悬在了房顶上。
窗外日光大盛,她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想起自己究竟身在哪里。
骇然转头看,那个人就在咫尺远的地方,散落的长髮泛出靛青的色泽,愈发衬得面白唇红,画中謫仙一样。
她愕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忙低头打量,胸前儘是红痕,挪一挪身子,腰要断开似的
依稀想起昨晚的种种,自己是魔怔了吗,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想好的计划再一次付诸东流,甚至连私藏的簪子也像上回那把刀一样,又不翼而飞了。
懊恼悔恨,她这刻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拽过扔在床角的衣裳穿上,因为慌乱系错了带子,把寢衣穿得七扭八歪。
也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他,那深浓的眼睫轻颤了下,缓缓抬起来望向她。
昨晚发生的种种他记得很清楚,柔情繾綣还未散去,慵懒地伸出手圈住了她的腰,&ldo;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语调平常,仿佛他们是老夫老妻,早就习惯了这种彻夜的纠缠。如果可能,还想再劝她躺一会儿,反正这阵子朝政倦懒了,批红有司礼监,大事留中,小事让下头的人处置就是了。
而如约心头积攒的怒火,终於在他的轻描淡写里爆发出来。她狠狠格开了他的手,&ldo;你给我下药了?那酒里头加了什么?你敢使诈?
皇帝被她忽来的疾言厉色弄得一怔,迟疑了下才道:&ldo;那酒
只是寻常的补酒而已。
&ldo;补酒会让人乱性?到底是什么酒?
他没计奈何,只得坦言,&ldo;班龙酒就是鹿血酒,不过血量不如鹿血酒多,喝得过了,可以助兴。
她衔恨凉笑,&ldo;我真是高看了你,你的所求原来只是这个,把人骗上床,贪图片刻的欢愉。现在得逞了,你很得意是么?
他被她说得忿然,&ldo;我要是只图这个,还需要费尽心机討你的好吗?我大可把你囚禁起来,关你一生一世,不怕你不从我。可我没有这么做,我心里是敬爱你的。由爱生痛,由爱生怖,我同你在一起的每一瞬都在思量,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
昨晚的种种,你真的不喜欢吗?这酒不过催发了你心底最真的想法而已,你也是爱着我的,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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