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对“兄长”二字极为?陌生。
在她的潜意识里是?没有这个概念的,但想了?一想,也便突然意识到,这个兄长,应当就是?师远道与江夫人的长子师旭明。
开国侯与江夫人一向以?长子为?荣,但师暄妍却很少听他们二人提起过这个兄长,渐渐地她也就忘了?,在侯府,还有一个做着节度观察的“有出息”的兄长。
“他回长安了??”
彭女官道:“听说是?受陛下调令,改任了?车骑将军。”
车骑将军,金印紫绶,次比三公,也是?武将之中?的翘楚了?。
如此有能的儿子,缘何很少在师远道与江夫人嘴里听到,连师暄妍也有几分好奇,更不知晓,他此番前?来为?何。
“彭女官先将人请至正厅,我更衣之后便来。”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师暄妍换了?一袭丹霞红提花挂珠长袖衫裙,步履平和?雍容地来到画春堂。
但见堂上,师旭明并未落座,只留了?一道修长的背影。
男人将双手?负向身后,脸面稍仰,正对着堂上的那幅檀木红轴錾银镶边的丹青富春山水大画。
他仿佛看得入了?迷,连她何时来了?身后,以?身为?武将的耳力?,都未能捕捉到。
听闻身后动静,青年男子回过头来,但见少女莲步迈入厅堂,初光正上,她姣好清柔的脸蛋沐浴在淡而微醺的黄晕中?。
美玉般的明眸,闪烁着金色的晖芒,衬其人愈发华美而矜贵。
只一眼?,师旭明便可以?肯定,这是?自己的亲妹妹。
男人视线凝住,薄唇微掀:“般般。”
这一声“般般”,温柔而沉重。
不同于宁烟屿的狎昵,也不同于师家众人的疏离,听感分外独特一些?,但要说何处独特,她具体也说不上来。
总之第一面,她对师旭明没有恶感。
只是?也称不上一句“兄长”,她便保持着距离,没有刻意近前?:“师将军,喜贺高?迁。”
师旭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眼?睑轻轻地往下垂落,须臾之后,他再次扬眸,神情?已?是?极尽温和?。
“般般,前?些?年,我一直想去洛阳见你,可惜陛下调任我南下,也不得机会,我听说了?你在洛阳遇到的事,心下也很后悔,倘若我知晓你陷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就该接了?你出来,哪怕是?前?往南方不毛之地,也该带着你,为?兄实在对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