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起来苏煜身体有些发沉。
nbsp;nbsp;nbsp;nbsp;洗漱完，喝了冯姨煮的粥，他才精神起来，做了两套陆回舟教他的那个操，遛完元宝，踩着点去了医院。
nbsp;nbsp;nbsp;nbsp;在办公室露了个面，苏煜一看别人投过来的眼神，就知道陈默手术换人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他很不爽，不想待在这儿被同情安慰，很快就去了手术室。
nbsp;nbsp;nbsp;nbsp;换衣服时他打开柜门，看了眼柜子上四四方方一片灰白，不觉出神。那是他抠走师祖照片后留下的印子。想起从前把师祖当个纸片人偶像的日子，苏煜恍如隔世。
nbsp;nbsp;nbsp;nbsp;“咳！”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苏煜转过头，看见出声的是周从云，他旁边站着邱江河，脸色阴沉。
nbsp;nbsp;nbsp;nbsp;“哥，时间快到了。”
nbsp;nbsp;nbsp;nbsp;苏煜不以为意，换好衣服，不急不慌踏进手术室。
nbsp;nbsp;nbsp;nbsp;急有啥用，就一个破一助。
nbsp;nbsp;nbsp;nbsp;可是迈进去他发现主刀的位置空着，邱江河站在一助的位置上，双目阴沉，如一只鹰隼盯着他：“慢吞吞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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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家属不是要求你——您主刀？”走向手术台，苏煜皱了下眉。
nbsp;nbsp;nbsp;nbsp;“谁说不是我主刀。”邱江河冷漠说着，下了第一支Trar，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nbsp;nbsp;nbsp;nbsp;周从云和麻醉、护士等人看看他，又看看苏煜，回过味儿来，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当哑巴。
nbsp;nbsp;nbsp;nbsp;苏煜这个“一助”，定神看了邱江河一眼，懒散的眼神迅速变化，变得果决而理性，越过邱江河，走向操作台。
nbsp;nbsp;nbsp;nbsp;控制器械，打开腹膜，推开结肠，苏煜专注而沉稳地，一步步游离、阻断，暴露出肿瘤。
nbsp;nbsp;nbsp;nbsp;嘶……“这家伙，黏连得有点儿紧啊。”看清术野，周从云倒吸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肿瘤大小和位置倒都还好，可它跟血管黏连得太紧太密了！
nbsp;nbsp;nbsp;nbsp;“转开放？”周从云问。
nbsp;nbsp;nbsp;nbsp;苏煜思考了短短一瞬：“不用。”
nbsp;nbsp;nbsp;nbsp;趁换器械的工夫，他伸展了下手，目光灼灼，盯着黏连处，开始动作。
nbsp;nbsp;nbsp;nbsp;在他控制下，小号分离钳极细的头部探进血管和肿瘤包膜之间，如有灵性，有条不紊，将鼓胀的肿瘤从纤细的血管下游离出来，整个过程像拆弹一样刺激，偏偏又有点说不出的美感。
nbsp;nbsp;nbsp;nbsp;准确说，是稳，是掌控感——在一名外科医生眼里，这就是“美”。
nbsp;nbsp;nbsp;nbsp;吃什么药了，出车祸回来反倒更碾压人了，呜。
nbsp;nbsp;nbsp;nbsp;周从云又羡又酸看向苏煜，苏煜却一秒没耽误，换了剪刀，开始剪除肿瘤。
nbsp;nbsp;nbsp;nbsp;肾蒂阻断时间越短越好，他动作精密而迅捷，直剪弯剪交替行走在血、脏器、脂肪和筋膜的世界中，既慎重，也蛮勇。
nbsp;nbsp;nbsp;nbsp;手术只用两小时不到就完成了，邱江河除了开始伸了下手，后来再没动弹。
nbsp;nbsp;nbsp;nbsp;苏煜跑完全程，放置好引流管，取出标本，看向他。
nbsp;nbsp;nbsp;nbsp;眼睛亮亮的，带着点傲气。
nbsp;nbsp;nbsp;nbsp;谁说他不行？
nbsp;nbsp;nbsp;nbsp;在儿童医院那台手术还不明显，这一回，他却明显感觉到：他进步了。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该得的，借住师祖身体时，他可没吃闲饭。
nbsp;nbsp;nbsp;nbsp;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手术，师祖双手超绝的感知、稳定和灵敏在影响着他，他也在不停思索和复盘，一点点摸清、领会那种身体本能，把它糅合进自己的技术体系里。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种灌顶式的“教学”。
nbsp;nbsp;nbsp;nbsp;但那也不是谁都能学到，还得是他苏煜！
nbsp;nbsp;nbsp;nbsp;邱江河冷冷看他一眼，语气阴沉，直欲浇灭任何小火苗：“只是台小手术，你体力是不是太差？”
nbsp;nbsp;nbsp;nbsp;他看了眼苏煜靠着手术台的腿。
nbsp;nbsp;nbsp;nbsp;“邱主任小看人了，我再来五台也没问题。”苏煜站直身体，眼里火苗更盛。
nbsp;nbsp;nbsp;nbsp;“不用五台，三台也行。周从云，”邱江河冷冷吩咐，“既然他主动要求，我的两台都排给他。”
nbsp;nbsp;nbsp;nbsp;他走向门口，临出门，冷冷回过头来，“收拾好，过来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