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坐在甲板深处的大椅上，一言不发却温柔望着她的那个人。
「纽盖特」。
原谅她吧，她实在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喊出“爸爸”这个称谓。
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还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 嘿，我们可是憋了一整天了！”
“快来切蛋糕啊！”萨奇举着一把超大的水果刀，用力地招呼阿浅过去。
“吃这个！草莓味的，特地没放辣椒！”乔兹大力推荐。
（是的，有些人口味是很独特的。）
“我做了你喜欢的花形甜点！”比斯塔甚至还在面粉上撒了金粉。
“……别吓到她。”马尔科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她静静地看着，看见熟悉的船员们都围着她笑，有人挥手，有人举杯，还有人抱着一大捧绣球花朝她奔来。
她看着、看着——
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在发光，每一张脸都那么真实。
她仍站在原地，手指却紧紧捏着衣角。很细微地，身体慢慢在发抖。
不可以哭哦，阿浅。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
她默默告诉自己，努力让眼眶的水气回去一点。
可不知怎的，眼睛还是湿湿的，胸口也跟着一下一下发烫。
“喜欢吗？”以藏走到她身边，弯腰轻声问。
阿浅没有回答，只是——
轻轻地、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风吹过甲板，泡泡随风飞起，世界仿佛柔软得可以融化。
——
月光将莫比迪克号的甲板镀成银箔，纽盖特盘膝坐在桅杆旁，掌心托着一块樱桃蛋糕——糖霜歪歪扭扭挤成爱心，是萨奇憋笑三小时的杰作之一。他低头看向蜷在披风里的小女孩，嗓音比海风更轻缓：“我知道可能还需要时间，但是你随时都可以叫我爸爸哦。我都在的。”
「我是爸爸。」
这句话震得空气微颤。船帆上白胡子海贼旗猎猎作响，甲板上所有儿子的呐喊在为他佐证。
「会永远包容、爱你的爸爸。」
他指尖拂过女孩额角的淤青，那里残留着丑陋的鞭痕。四十年前同样的位置，他的血曾浸透幽闭的铁笼。此刻他的触碰比云更柔，仿佛在修复两个时空的伤口。
「这座船上的所有人，也都会是疼爱你的哥哥。」
仿佛接收到暗号，甲板下瞬间炸开锅。以藏甩出和服袖箭钉住乔兹偷藏的辣椒酱，比斯塔的玫瑰花瓣雨精准避开女孩发顶，那缪尔手忙脚乱捂住即将爆炸的欢迎礼炮——全员恶人秒变全员育儿军团。
「我希望你幸福，获得我不曾拥有过的父爱，尝试我不曾体验的兄弟之情。」
纽盖特从怀里掏出一枚锈蚀的怀表，表盖内嵌着泛黄全家福——那是纽盖特和弟弟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中父亲轻扶着母亲的腰肢，母亲则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得温婉。——这是自己离开家时，偷偷带走的照片。
而现在，女孩的指尖正被萨奇涂上草莓果酱，哈尔塔捏着一个草莓曲奇递到她手里，马尔科的蓝火小心地煨热牛奶。
「我希望你幸福，所以分享我最可爱的家人，想要他们像爱我一样爱你。」
他忽然把女孩高举过头顶，像展示一颗新生的星辰。甲板上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乔兹用钻石手臂搭成秋千，比斯塔将玫瑰编成小王冠，连一向冷淡的哈尔塔都掏出了珍藏的彩虹贝风铃。
“以后就是我们白胡子海贼团的妹妹啦！”马尔科、萨奇等人高喊。
「我希望你幸福，去享受自由轻盈的童年，去感受这世界的美好与残酷。」
尾音被夜风卷走，化作漫天流萤。女孩赤脚奔向缀满糖果的柚木甲板，身后超多个哥哥组成人肉防护网，白胡子的大笑震得云层散开缝隙，漏下一束星光照亮她前方的海面。
爱能让人生出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