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毓看她这样，并不在意，他不图她谅解，他知她不情愿。
二人对坐片刻，钟青毓叫常雪融摸出被子下的素白手绢，又从怀里掏出柄小刀，划破尾指，血迹很快染红了白色锦帛，他随手团几下弄出褶皱痕迹，而后绕过她塞在枕下。
前两日才被宫中嬷嬷教过，常雪融知道他此番用意，倏地暼开了目光。
钟青毓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她面红耳赤，偏还端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便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又瞧一眼她羞赧至极的神情，他索性垂下眼帘不再作声，今日这一番折腾，他也累了。
常雪融由那方染血锦帕想到嬷嬷的其他教导，脸上红晕就越烧越烈。
一时想，如果夫君是表哥，此刻该有多圆满；一时又想，他已经表明不会碰她，便有些庆幸逃过一劫。
可敦伦乃夫妻正事，逃得过今晚，能逃得过每晚吗？
他这般体弱，能不能成事？
若能成，自己要不要挣扎？
稍作挣扎，他不会以为自己欲拒还迎吧？
若拼命挣扎，怎么才能不失手伤了他？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指甲无意间扣弄喜服的簌簌声让钟青毓侧目，见她头顶都在冒白烟了，他便真的惊诧起来。
一块喜帕，何至于此？
过了会儿，见她仍在羞窘，他轻咳一声，开口把她从沉默尴尬的境地拉出来，“累了吧？歇下吧？”
他并未明说不碰她，此刻就是累死她都不想歇下。
怎么拒绝？
常雪融心内辗转，苦思应对之策，却全无半分头绪。
巳时三刻，她就被拉起来妆扮了，午时只用了一碗甜汤，这一整日折腾下来，早已饥肠辘辘，此时肚子突然咕噜作响，她一窘，却也找到了说辞。
死命抓紧喜服，盯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回道：“有点儿饿，还不困。”
钟青毓轻笑道：“是我倏忽，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不必费事，我吃块儿糕点得了。”
屋内圆桌上，糕点、松子糖、花生等物一应俱全。
“去吧。”
看她吃完，以茶润喉，钟青毓才道：“今日大婚，只能委屈你陪我躺一晚了。过几日，我寻个由头，搬到听澜轩去，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这话正中下怀，常雪融暗暗长舒口气，忙点头应下，旋即洗了把脸，殷勤将床铺整理一番，趁着身形遮挡，她偷偷拿一枕头塞在床铺正中。
钟青毓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忍不住微扬。
常雪融磨蹭了好大一会儿，被子上的褶子都被一一抚平，钟青毓暗叹，她倒有双巧手，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平展的冬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