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回室内,喝杯爱喝的冰茶缓一缓?”
她深呼吸,最后接受了现实:“我直接去房间,把冰茶送过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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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洗漱完毕,安戈涅裹着浴袍出来,发现她换下的衣物已经被侍者收走。整齐放置在醒目位置的是她眼熟的室内衣袍,再一摸,她确认这是直接从行宫拿过来的旧物。
穿上从质感到气味都熟悉的衣服,心里再不舒服,生理上她还是生出一丝回家的错觉。
一杯冰茶下肚,原本的那点睡意也消散了。安戈涅在一楼找到了管家先生,直截了当:“艾兰因在哪?”
管家没再劝她暂缓与艾兰因对峙,叹息似地说:“大人在书房议事,容我为您带路。”
从一楼前往书房的这条路安戈涅走过许多许多次。
艾兰因很少出来迎接她,总是她去找他。最初是因为她只是他许多笔投资中的其一,并没有重要到他要放下手里的事去迎接。
后来就纯粹是习惯。她需要那么一小段路为见到他整理思绪,或是温习当日要考校的功课要点,也有很多别的杂念。
许多个往昔的某一天,她穿过同一段走廊、经过同一面装饰镜,彼时那些浮动的心绪,如今遥远得有如梦中的捏造。
书房的门扉厚重,但安戈涅熟知如何静悄悄地打开一条缝,侧耳倾听里面有无响动,而后决定是否要推门而入。
她不需要费心思考就那么做了。
门后静悄悄的,没有全息会议的人声。安戈涅侧眸看了管家先生一眼,将门推得更开。
里面的光景一瞬间让她困惑:
艾兰因在长桌后熟悉的位置上,身侧便是窗户,从门边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他单手撑着额角坐着,看样子正垂眸注视桌面沉思。
安戈涅进门的动静不大,却足以让他循声回头。
但他没有。
自肩后垂坠而下的银色长发往下挪动了寸许,是他单手撑住的头轻轻向侧点了一下。安戈涅心中生疑,悄然往旁边踱了一步,以便看清艾兰因的脸。
映入视野的是眼睑低垂的睡颜。
安戈涅顿时有种撞见幽灵的惊悚感觉。她从来没见过艾兰因露出倦色,更不用说在办公桌前打瞌睡。
他又在诈她?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身后的管家几不可闻地叹息,低声说:“失去您的消息之后,大人就几乎没休息过,一天最多小寐一两个小时。与您联络上之后更是不眠不休。现在您平安回来了,他也终于……”
语声戛然而止。
因为艾兰因睁开了眼睛。
雾灰色的双眸在安戈涅身上定了一秒,立刻变得清明。他给了管家一个眼色,后者就默然带上房门离开了。
“你要说什么?”艾兰因说着眉心揪起,流露出一丝烦躁。
安戈涅面无表情地评价:“起床气挺大。”
他抽了口气:“你的信息素让我烦躁。这反应并不可控。”措辞不算客气,但他看起来至少愿意谈论这件事了。
“西格和我提过的第三位幸存者都是alpha,是后者找到了避寒的庇护所。但是那之后,他们两人同时进入了易感期,局势很危险。作为帮我生存下去、并且不把我掳走的交易条件,我让他在后颈临时标记。那样也有效避免两个alpha起冲突。”
安戈涅叙述的事情经由和事实并不完全吻合,但也称不上严重歪曲。
艾兰因没什么表情变化,看不出是否相信:“你身上有两个人的气味。”
“那是……”
他打断她,言辞中露出锋锐的刺:“你让西格也咬了你一口?恐怕不是。”
这么说着,艾兰因站起来,朝她走近一步:“我告诉你营救进度的时候,你真的一个人?”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已经知道答案。
“短时间内两次后颈临时标记,我会——”
“如果真的是迫不得已,或是受他逼迫,按你的性格,早就来和我告状解释了。可你没有。纵然那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你也不想把责任甩给他,让我和他发生冲突。”
艾兰因的微笑里又逐渐漫上危险的意味:“所以我刚才说,我已经没有想问你的了。”
管家委婉的劝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安戈涅深呼吸,发现她没法违心地对艾兰因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