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真人并不担心杨无咎会谋害自己,二者霄壤之别,杨无咎纵然有心也做不到。但如果是哪路高人打算借着杨无咎,顺藤摸瓜找自己麻烦,那乌真人就不得不有所防备了。
最近程三五在潇湘之地四处诛除大妖巨祟,声势不小。乌真人擅役鬼神、耳目众多,自然了解其中事态。
而且乌真人还知晓,这些销声匿迹许久的大妖巨祟,本就是被封印多年。眼下接二连三现世,分明就是云梦馆暗中解除封印,引导程三五出手对敌,免得自己手染血腥。
&t;divtentadv>但凡活得久了,自然明白滥造杀戮后果严重。虽然像乌真人这样的世外高人,未必都信奉佛门业力那套说辞,可如果仗着法力高深,行事作风毫无保留,那就是给自己无端招惹仇怨。
所以乌真人想要处女采补,肯定不会自己主动出手搜罗,必须要靠杨无咎这种人代为行事,未来万一惹来追究问罪,那就让杨无咎出面承担。
同样,云梦馆及其背后的高人,封印了这么一群大妖巨祟,不肯亲自动手消灭,除了是图个便宜省事,也是不愿亲犯杀劫、履足险境。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大妖巨祟是否有奇诡手段,若是无法斩草除根,有漏网之鱼,那便是给自己留下莫大隐患。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别处请来一位莽汉武夫,让他给自己卖命。日后冤有头债有主,云梦馆也可以置身事外。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乌真人对于这一套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云梦馆尽管现世不过十来年,但他们这伙人在潇湘之地经营许久,与自己明争暗斗也有相当时日。
而且如今大动干戈,让程三五将那些被封印的大妖巨祟逐一消灭,分明就是要为即来的大动作做准备。
“你近来武功进境如何?”乌真人忽然问道。
跪在地上的杨无咎陷入一时怔愕,回答说:“禀真人,弟子虽然窥得先天境界门槛,但仍在揣摩突破之机,恐有负真人厚望。”
“如果只是对上武林中的寻常人物,以你的武功刀法,足可应付。”乌真人低头打量杨无咎,目放精光,似乎洞悉他的五脏六腑:“可如果是那些超凡入圣的高人,只怕你毫无还手之力。”
杨无咎坦然回答:“弟子无能,不过那等超凡入圣的高人,恐怕也看不上弟子。”
乌真人冷笑一声:“你这是认定真正的高人会直接来找我麻烦?”
“高人行事自有玄妙,弟子若是牵涉其中,不仅毫无用处,反倒要坏了真人的布置。”杨无咎回答说。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按照你这话行事。”乌真人抬眼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可惜凡事皆有例外。我料定不久之后会有一名高人登门挑战你这位祝融府主,而且他要与你较量的,正是炎风刀法。”
“炎风刀法?”杨无咎略感意外,他这部刀法并非乌真人传授,而是早年追随一名江湖客所得。
乌真人所做,其实就是为杨无咎说明炎风刀法弊端所在,并且指点他前往盗取湘水冰魄,从而化解炎劲自伤,并藉由调摄身中阴阳,使得武功日益精进。
在杨无咎看来,炎风刀法固然强悍,但放眼天下,这部刀法谈不上有多么高明。杨无咎这些年精研刀法,在过往基础上增添了好几路招式,坐稳了“洞庭以南刀法第一”的位置。
不过这点名声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实在不算多么响亮。洞庭以南在当今之世也称不上繁华兴旺,在这种地方称尊做首,终究只是乡野村夫。
“如果只是较量炎风刀法,弟子倒是还有几分自信。”杨无咎壮着胆子抬起头来。
结果乌真人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杨无咎,哭笑不得说:“这种话还是算了,真遇上那人,你连他三招都接不住。”
杨无咎略有几分不服气:“真人此言倒是让弟子颇感意外,不知是哪路高手,弟子倒真想领教一番。”
“他叫程三五,是内侍省拱辰卫的一员。”乌真人说。
“内侍省拱辰卫?”杨无咎吃了一惊:“弟子从来不曾招惹这些大人物,无冤无仇,为何会招致讨伐?”
“他要找的人是我,但你的逃不了。”乌真人直言道:“程三五如今在别处游**,他要是盯上你,肯定会主动前来挑战。”
“既是如此,那弟子也知晓该怎么办。”杨无咎回应说:“这种人最是狂妄自大,让他胜过一场便好,无非是人情世故而已。”
乌真人不由得发笑:“可是我记得,炎风刀法追求愈战愈勇,像你这样尚未交战便主动认输,可不是正宗心法。”
杨无咎却不甚在意:“弟子能有今日成就,全赖真人点拨。炎风刀法所谓愈战愈勇,不过是匹夫之勇,根本上不得台面。”
乌真人沉吟片刻,他借助麾下鬼神,远远旁观了程三五斩杀独角苍兕那一战,明白对方武功已经大大超出炎风刀法的范畴,根本不是杨无咎所能应对的。
“但要是这样敷衍了事,恐怕不妥。”乌真人摇摇头:“据我了解,程三五这人乃是武痴,他定要与你较量炎风刀法。你如果还是抱持这种想法,只怕更加凶险。”
杨无咎已经猜到,这个程三五就是来故意找麻烦的,于是问道:“那弟子应该怎么做?”
乌真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这是我炼制的真阳照命丹,服食炼化之后,可使功力在旬日间大大提升。”
杨无咎小心翼翼接过,问道:“真人是希望弟子试探那程三五的实力么?”
“悟性不差。”乌真人笑道:“我不指望你能够胜过此人,且去试一试他锋芒。”
杨无咎不敢违背,沉声答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