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啊?”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张云岫愣了一下。
“后来呢,那个人。”
“后来啊……”张云岫回忆着,“他找到了一栋能打开单元门的楼,进去了,里面很暖和,睡了很舒服的一觉呢……”
惊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张云岫赶紧收声。
“你就怎么知道他睡了很舒服的一觉?”黄思源的疑惑已经被高高挑起。
“嗐,这个啊,当然是编的啊……反正他进楼道了嘛,冷天儿的肯定冻不着了……”张云岫打个马虎眼,想把话题就此揭过。
黄思源却不依不饶起来了:“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了啊……他应该已经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了吧,至少冬天可以安稳睡在一张小床上……”
黄思源又不说话了。
有时候张云岫觉得这人挺怪的,忽然向你开启一段话题,又在中段抓住无关紧要的部分穷追猛打,最后在不该断开的地方戛然而止。
只能说聊得很有水准,很有深度。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张云岫在兜里翻找片刻,转头看向黄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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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苦
对方神情放松,表情放空,遥望虚无,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月色明亮。
张云岫捕捉到了他脸上很多细小的血迹。
“喏,”他把找到的湿巾往对方身上一拍,“把你脸擦擦吧哥,别每天整得自己像个土匪。”
黄思源回转头,用和上次说完他名字那时一样的眼神,看了张云岫一眼。
“谢谢。”语调依旧是淡的,不过总算是有了些许起伏。
张云岫安静看向月光下翻着浅浅粼光的河道,银色的亮影翻涌,萤火一样闪烁。
那天晚上两人并排坐着,天南海北地聊了个尽兴。
张云岫不去问黄思源为什么又添了新伤。
黄思源也没再想对方为何非找到他不可。
月遥远而安静地照着,见证着这块儿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交流安闲愉快的两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周围楼宇里住户的灯光都稀落,到远方的钟楼不再敲响,二人齐齐抬胳膊看,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
“靠,十一点多了!”张云岫噌放下袖子,“妈呀赶快走。”
“怎么了?”
“不走今天晚上等着盖西风入眠吧——”张云岫跑得飞快,不忘抓起黄思源的手腕,两人直接从干涸的河道跑到了河对岸。
半身多高的河道同石栏的距离,张云岫如法炮制,伸胳膊一撑翻上去。
黄思源紧跟着就上来了。
“明儿见吧兄弟,太晚了我进不去门了。”
“你家在哪?”
“……看见那个最高的楼没?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