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去喝咖啡,那咖啡店老板是个残疾人说不了话,咱都平常心对待啊,別盯着人看。」
周川猛地抬起头,眼底的冰层骤然碎裂。
他不是听不懂成戈的话,不是忘了成戈的叮嘱,他只是从来没有把邱山和一个说不了话的残疾人画上等号。
邱山打完字,把手机递到周川面前。
屏幕上有一句话,写着:「抱歉,我现在是一个哑巴。」
周川的视线恍惚了一瞬,看见邱山指甲缝间干涸的血渍。
·
黑咖啡加了冰,直到冰块完全融化,周川也没有喝一口。
饭桌上同事天南地北地聊天,互相聊着过往的经歷,聊恼人的实验数据。
周川没有加入,甚至没有走心地聆听。这个行为有些无礼,但周川没有办法思考太多。
在英国交换那一年,大多时候他要同时兼顾好几组实验项目,教授总对周川一心多用的能力赞不绝口。可偶尔,周川也有无法顾及的时候,比如现在。
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过一些画面,邱山带血的指甲、苍白的脸、几次徒劳张开的嘴唇,以及那一句「我是个哑巴」。
其实这些年周川极少再听到和邱山有关的消息,起初是自己刻意不去关注,拉黑了联繫方式,卸载了社交软体,不允许同学提起邱山这个名字。
后来周川上了研究生终日忙於研究,再后来又去了英国,人与人之间的联繫敏感又脆弱,连朋友都会渐行渐远,何况是邱山,一方有心要断,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对方。
周川不想知道邱山的消息,不想知道他过得如何,他将邱山视为禁忌,将「邱山」这个名字彻底封存,此后四年,每想一次都是罪大恶极。
不要想邱山。
我是一个哑巴。
不要想邱山。
我是一个哑巴。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邱山。
我是一个哑巴。
这无声的几个字让周川感到罪孽深重。
饭吃完了,成戈说基地那边在等他一个数据,打算先回去了,另外两个同事想要再逛逛,成戈也问了一下周川,本以为这个工作狂一定会跟自己走,不料周川也说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