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深一拜,声音微哑:
“妾自知犯下滔天大罪,谢陛下宽宏,周全妾的声名与脸面。”
“孤在意的不是你的声名,是孤的太子的声名!世人皆知母凭子贵,焉知亦有子凭母贵耶?
因为孤的太子是要成就千古帝王之业的,他是孤的嫡子!是孤寄予厚望的嫡子,孤不能让他生母、嫡母的人生有一丝半点的污点足以让史官提笔,毁坏我儿一生的帝王之业!
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孤心中仍属意麟舟为太子,你永远都是大魏至高无上的皇后、是太子的尊贵生母。
淑合,汝明白孤为人君人父的心意么?”
皇后再度拜了下去:“妾明白。”
“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孤做天子日日尚且受此束缚,汝站在天子身侧,又是继任天子的生母,汝之言行,安知无史官书之?这两本前朝的宫廷实录,你自己翻一翻、悟一悟吧。”
“是。”
当晚她便身着素衣于帝后大婚时的坤宁殿中提御赐朱笔写下中宫罪己诏书献给皇帝。
………………
婠婠还未来得及睁开眼,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这么被他拉到了床榻上。
她未着钗环珠冠,耳上的明珠耳饰也被侍女们早就取了下来,所以晏珽宗将她摔在床上的时候并未有什么东西硌到她。
桂姑姑和秀梨她们方才早就听到晏珽宗和婠婠的争执,想上前救帝姬时却被人强硬拉拽了出去。
这里没人能救得了帝姬。
她以手支撑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然而下一瞬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推了回去。
婠婠察觉到他几乎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浑身压抑着可怕的怒气似乎正在急速寻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而她很显然就要成为那个供他宣泄怒气的玩物了。
晏珽宗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脸:
“婠婠,你还不愿意同我认错么?”
他那时想,只要君婠愿意向他认错、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么他还是会原谅她的。
是,只要她愿意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他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不愉快的事。
见她不语,神色又是那样憔悴惹人心疼,他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和我认错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我照旧好好待你,好不好?”
借着他对她的宠爱和痴迷,她的确被惯得太无法无天了,以致于如此分不清形势,还妄想能把他拉下马来。
半晌,她仍是一言不发。
晏珽宗的心总算是彻底冰冷了下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她有错在先,骗他、诓他甚至想害死他,最后反而是他过来低声下气哄她让她和自己认错。
什么亲王什么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在她面前他有过一丝尊严和骄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