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漾的出现是田染染始料未及的。
她此时收手就会放走曾南,到时候仅凭这份录音根本扳不倒曾南。
他身为一个导演,坏名声对他而言并不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一样可以继续做导演,而她则会彻底从娱乐圈消失。
她决定这么做之前做好了放弃演绎生涯的准备,如果一点钱都得不到,那她就白牺牲了。
但是现在不收手,弄不好会被贺漾叫来保安给绑出去,甚至被警察带走。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贺漾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游走到那残破的酒杯上,打量的这一瞬间很短暂,仿佛只是轻瞟一眼,并不在意。
他用食指勾了勾领带,弄宽松了些,然后看向曾南说:“曾导,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这种事情,要不然下部戏咱们就别合作了吧。”
他的语调得像是在问他吃没吃饭一样平常,甚至说完这句话后他脸上仍挂着浅笑。
可任谁都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意味,还有那股顺昌逆亡的凌厉。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田染染刚刚的生命威胁都可怕一般,曾南瞬间急了。
他五个亿都投进去了,贺漾不跟他合作他就得跳楼了!
贺漾看向了田染染。
田染染不知怎么就懂了他的意思,收回了酒杯,给他让了路。
贺漾稍稍敛眸,进了卫生间。
曾南像是被火烧了的跳蚤,上蹿下跳左摇右晃地念叨着“怎么办”。
田染染声音放轻,像是毒蜘蛛又变回了小白兔:“曾导,我可以帮你跟他解释。”
曾导心里一喜:“你愿意帮我?”
田染染点开了手机收款码,笑得十分甜美:“30万,备注写封口费。”
三分钟后,贺漾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脱掉了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已经摘了下来,衬衫纽扣解开了上面两颗,若隐若现地露出锁骨。
他在镜头里和舞台上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文尔雅,将礼貌和教养刻在骨髓里,溶于行动中。
不过他的影视形象的反差很大,有时候那种凌厉的眼神让人心惊胆战,她甚至感觉不像是演的。
田染染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转角处偷看的曾南,快步跟了上去,低声说道:“贺老师,我想跟您解释一下。”
贺漾闻言顿住脚步,侧头看过去。
田染染赶紧说:“我跟曾导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刚刚就是熟人之间的一个小玩笑,贺老师别当真。”
解释完,田染染发现贺漾很礼貌地听着她说话,但脸上挂着的浅笑慢慢褪去,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冷却。
她面对曾南都没这么紧张,感觉自己隐藏得极好的心思,在他眼里像一张透明的纸。
三秒钟的沉默就让田染染出了一手心的汗。
在她再想说点什么时,贺漾开口了:“你真要帮他解释?”
田染染怔怔地看着他,卷翘的睫毛上下忽闪着眨了眨眼,似憋着一口气一般,慢慢吐出了诚实地回答。
“我收了他三十万。”
她感觉自己没有办法骗眼前这个男人。他似乎能洞察一切,欺瞒他是自寻死路。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想害她。
贺漾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太惊讶,仿佛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一般。
他清润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轻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有点胆量,但是胃口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