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光与电
不管本源是什么，降临的光之神诺翁都是一个切实拥有着恒星体量的不朽存在——特拉提杜尔洗去了祂的不朽属性，却没有洗去祂的力量。
不朽属性的缺失，或许限制了诺翁某些力量的发挥，但对于碾压局似乎无关紧要。
格拉维斯无法挣脱冻结的光子形成的光环，它代表着被塑造的光速屏障，光速屏障是绝对的，想要强行打破需要无穷大的能量，显然格拉维斯做不到。
胜券在握的诺翁继续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言语中蕴含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肯定，仿佛祂就代表着命运：“世事早已注定，即使你们选定千万亿个过去未来中每一个基本粒子的每一个可能，编织成牢笼将我们挤压到这里，你也永远都来不及‘回忆’起未来，‘预见’到过去，完成交汇真正降临于此，我便会降临在你的身前，你的，你们的一切努力终究只是虚幻。”
决定论，宿命论，光之神的话语中透漏着令龙绝望的信息，它与本源神灵之间的仇恨，似乎根本就不在于现在，不在于它这段龙生之中，而是贯通了整个宇宙的未来与过去？
它，与本源神灵的战争，已经轮回了无数次？
而每一次，它都没能成功？
“那又怎样？”
龙橙色的瞳孔中流淌起鲜红的颜色，它的目光冰冷而理智，全身的所有物质向着被光子环束缚住的部分涌动，虽然无法挤入光子环冻结的区域，却在交界面上突破了史瓦西极限。
时空在此坍缩，两个扁平的黑洞骤然生成，并在出现的同时扩张成超球体。
光子环截断了黑洞的视界面，视界面也吞噬了冻结的光子环，将光子环分割到了另外的时空中，事件截止于事件视界，再也无法影响到本宇宙内的任何事件发展。
失去了不朽，也就是失去了可以连通黑洞内外信息的能力，格拉维斯用一个终极打破了另一个终极的桎梏。
丢失掉自身差不多一半物质，龙从束缚中挣脱出来，那一半几乎由不朽魔力和神类魔力构成的物质，固有质量本就紧贴着史瓦西极限，当能量释放，形成的两个黑洞足以持续到正常宇宙终结之后。
凝固光子铸就的特拉提杜尔区域丝毫不受这宇宙最终极存在激**起的时空涟漪影响，前后仅剩的两小半龙躯却在角动量的外扩中被加速到了趋近于光速的线速度，环绕着两个视界都合并到一起，却又始终无法真正合并为一的黑洞旋转着，构成了一个绝妙的熵增通道。
龙躯被潮汐力撕裂成最基础的粒子，又因引力梯度分层成不同流速的致密层流，整具龙躯内所有力的和，转变成了电磁力，以光子的形式向外释放。
闪耀出远比恒星更加耀眼光彩的吸积盘连接成环状的光幕，在时空的扭曲下，位于黑洞背后的图景也偏折到了正面，看起来光环仿佛不在一个平面上流淌。
不停歇的强伽马射线暴扫过整个可见的特拉提杜尔，把那群看热闹的亡灵大帝蒸发成了夸克浆——作为远古传奇级别的存在，它们残破的信息依然能在死亡界内重组，但重组后新生的亡灵大帝，已经不再是它们。
“永远都是如此，毫无意义的挣扎，毫无意义的反抗。吾乃光之神，掌控的便是所有的光。”
进入到光之神诺翁周边的强伽马射线暴，那无止境的能量高的离谱的伽马光子仿佛射入果冻中的子弹，跌出了光速变得越来越慢，在角动量的影响下画出弧形的光流，静止在距离诺翁两万千米的位置上。
光的传递失去了意义，一切信息再以更底层的网络交互着，展现呈别样的“声音”和“色彩”。
“我猜到了。格拉维斯平静的说道。”龙的“声音”响起。
两截龙躯形成的吸积盘偏移了环绕轴心，拉伸成偏心率极大的椭圆，长轴指向了诺翁的斜侧方。
系统角动量发生了改变，两个黑洞获得了一个可怕的加速度，裹挟着弯曲的时空泡跌落向诺翁，在祂做出有效的反应前，便撕破了伽马光子冻结形成的屏障，撞进祂的胸口，穿透祂的身躯，咬掉了祂大半个胸腔，吞噬掉接触到的所有光子，拖着歪歪扭扭的黑色轨迹消失在无穷远处。
光铸就的特拉提杜尔那恢弘的画面上，仿佛被淘气的小孩拿着记号笔画上了一道擦不掉的黑线。
整个金碧辉煌的世界突然碎裂成均匀而微小的碎片，每一颗碎片都跃动着撑开自己独占的领域，分成了相反的两类。
它们以无限接近光速的速度剧烈的窜动着，相反的领域碰撞到一起时就会如同卡顿一般停顿下来，然后再重新窜动。每次卡顿都释放出新的，活跃而自由的光子，每次卡顿后领域窜动的速度都会跌落很多很多，领域范围本身也会消失一大片。
一切都发生在普朗克时间内，在连续的时空感官下，整个特拉提杜尔的光子冻结图景被打破了，重新进入光速状态的光子们转化成了高能的正负电子对团，又在湮灭中重归于光子形态。
仿佛星域那般宏伟的光之建筑，崩塌成了密密麻麻闪耀的雷电，交织在一起耀变成最璀璨的光之海洋。
伊莫塔利斯从通道中挤出，整条战舰前半截已经消失不见，格拉维斯站在战舰暴露的中央控制舱中，两大两小四只眼睛盯着巍然不动的诺翁。
恒星般的巨人胸口被那无法消弭的黑色轨迹贯穿，吸积盘烧蚀了祂整个上半身，本该如星辰般璀璨的光之巨人，如同被狗啃过的尸体那样破烂。
一道空缺的伤痕慢慢显现，从祂的右颅顶一直延伸到左腰部，伤痕上本该属于祂躯体的那些物质，那些场，那些信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我很惊讶，你还未交汇，居然就已经能破坏这具躯体……可就算如此，又有什么意义么？”
祂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其它能从人形躯体上看到的情绪，连接着巨人的光带在飘动，彩色的流光从那无限远的虚空中显现，顺着光带流进了祂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