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终之战3
如果格拉维斯自身参考系的时空的度量还有效，那现在的它已经缩水成一头刚出生的雏龙大小，却依旧保持着近似成年的结构姿态，没有了常年套在身上的厚重防御层，引力膜也衰退到与体表面完全冲昏，闪烁着强约束致密物质那对光子的完全反射，看起来就如同一尊处在无数台探照灯无死角照射下的袖珍钢铁雕塑。
对奇异恒星和光之神诺翁的攻击余波几乎崩塌了特拉提杜尔凝固的光子结构，大部分的光子重新回到了它们本该维持的光速运动状态，与伽马射线暴穿插成杂**错的毁灭性光幕，将一切能与光子相互作用的基本粒子推向更高能级的状态，崩解掉一切无法抵御这种能量的存在。
格拉维斯还能撑一会儿，它眼中留下的诺翁残像依旧。
本源“人间体”显现的时空位置相互之间保持着一个非常精确的距离，以其中任意一个子体为中西，十二个与之相邻的子体连线，便能构成一个绝对的正二十面体，呈现出极致的统一感和秩序感。
祂们在显现出实体人形看向诺翁的同时，便跨越过光速墙开始相互远离的运动，运动方向的维度坍缩为负数，人影压缩成为一团绚烂摇曳的色彩。
本源子体的运动不同于格拉维斯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物质运动，更像是大尺度时空下天体的退行，要是以其中任意一个子体作为参考系，临近的十二个子体正好保持着光速沿着正二十面体中心到顶点的方向远离。
每一个都是如此，处于同一直线上每相隔一个子体间的速度便增长一倍光速，越往选取参照点越外围的子体速度也就越快，当尺度放大到整个正在随着观测时间膨胀的可观测宇宙内，哪怕是曲率航行，能动分布也完全超过了可观测宇宙的史瓦西极限。
然而可观测宇宙并没有就此坍缩，表现上那微微变弱的引力恰好允许了本源各子体此时的运动状态，进而从格拉维斯所链接的感知上，将可观测宇宙缓缓拖进一个另它难以言喻的恐怖黑暗。
格拉维斯已经察觉到组成自身躯体的物质在分崩离析，察觉到构成了自己的一切信息在凭空的消失……不，不仅仅是它自身，通过监视整个可观测宇宙的信息网络，格拉维斯敏锐的察觉到，它所感知范围内的一切基本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都在衰退，先有量子场的激发态再平息，不灭的信息之间的关联在断裂。
数个普朗克时间之后，格拉维斯撑起的引力膜就无法再强行维系它的凝聚态。
时空度量已经完全失效，宇宙正在加速步入那每一颗基本粒子都完全孤立的大撕裂之中。
从一开始，本源-诺翁就没准备在交战中直接杀死它，因为那或许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大概率只会将博弈推进到再一围的宇宙轮回之中。
本源需要的，是一场绝对的胜利。
祂们一旦获得成功，格拉维斯的存在和整片可观测宇宙也就同时被彻底抹去，再也没有了下一围宇宙，战争才真正终结，就如同现在。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力再挽回了，除了一个此刻才显露出的微小错误。
已经进入到格拉维斯玻璃体上的诺翁残像依旧稳定，脸上那复杂的笑容却在一点点的褪去，变回原本那冷漠而冰冷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
拨动引力的声音在疯狂的光子风暴中再度**起，将视野拉到以特拉提杜尔内诺翁为参考系的本源十二面体巨构，可以发现，其失控的中心点，变成了格拉维斯——准确的说，是正向着格拉维斯视网膜移动的诺翁成像。
本该被本源这突兀间渗入了可观测宇宙每一个角落的巨构恢复的诺翁本体，始终没能出现。
那由本源发出的，不处于已知基本粒子四种相互作用力范围内的第五种相互作用力，诡异的接入了原有的电磁力系统中，开始取代它那即将崩溃的引力膜约束着它的凝聚。
正在撕裂的可观测宇宙失控就此一顿。
“和你互换了个参考系。”
交战以来，格拉维斯首度开口。
所有子体统合起来，才是本源完备的系统，那如果取代了其中一个自体，本源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格拉维斯在亲眼目睹了本源的“本体”后，刚刚冒出的简单逻辑疑问。
正在崩溃的系统，完全失效的时空度量已经不支持它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它选择了直接去尝试一下，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意识彻底泯灭前找到脑海中冒出来的最后一个朴素问题的答案——它此刻不是为了阻止本源，做出这种行动的推动力，仅仅是格拉维斯那铭刻在“灵魂”之中的好奇心，还有死性不改的作死本性。
特拉提杜尔内已经完全被撕碎的时空不需要它通过“运动”的方式改变空间位置，只需要命令那些尚未崩溃还能够控制的超级系统，比如深渊之眼，比如元素界，稍稍调整一下自身的物质分布状态，牵动一下特拉提杜尔内破碎的时空碎片，就如同玩俄罗斯方块那样消除了某条正好交叠成“通路”的破碎参考系，完成了宏观时空位置的转换，让尚未消失的诺翁成像，取代了诺翁本尊。
然后，本源系统就出现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停滞。
“这样又能有如何？”
诺翁的成像皱起了眉头，节点遍布整个可见宇宙的本源集群意识，也无法理解格拉维斯现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想阻隔我与我们的联系，这可能么？就算全盛状态，你又能扛住几个普朗克时间，更何况现在？难道你也想像那些可怜的智慧种群独立个体一样，在承认自己失败的同时，非要恶心我们一下？你应该清楚，我们并没有那种情绪……”
足以让整个可见宇宙坍缩的能动分布有多庞大？
其完全超过了格拉维斯创造的模型可以模拟出数值的范围，强行计算的话以它现在的状态连个数量级范围都无法得出就得数据溢出让大脑宕机。
格拉维斯只知道，这能量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它摧毁或许需要用数亿亿个亿来描述数量的次数。
但是，本源系统那微不足道的停滞中，一切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