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在做教师志愿者,脖子上掛着牌子,穿着南大的职工校服,头上戴了顶鸭舌帽。
不穿正装的邱山总是看上去很小,在一眾学生里头扎着,不像老师,更像是学长。
他也看见了周川,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巾盒。
周川会意地走过去,邱山把纸巾递给他:「才回来?」
俩人半年没见,竟也没有久別的疏离。
周川擦着脸:「我去北城比赛,昨天刚结束。」
邱山弯腰从地上拿了瓶水,帮周川打开:「能拿奖吗。」
「必须的。」
周川仰头喝水,冰镇过的,喝得很爽。他看着路口那边,去火车站接新生的大巴车停了下来,乌泱泱的人陆续往这走。
「老师你忙吧。」周川把纸巾盒放回台子上,「我先回宿舍了。」
从这到男生宿舍有段距离,邱山摘了帽子,轻扣在周川头上:「太阳大,挡挡。」
周川愣了一下,一直没有正视邱山的眼睛慢慢定在他身上。
邱山的额角有一道粉色的疤,是半年前缝针时留下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消去。
周川扶了下帽子:「那个人……」
「判了。」邱山重新找了个帽子出来,随手掸了掸灰,「三年。」
周川对那件事了解的並不算多,邱山不愿意他插手,他就尊重对方的意愿。不过周平昌倒是在饭后閒聊时提过几句,当时他是帮邱山找了律师的,但邱山婉拒了周家的帮助,后来的律师同行大约是在一起聊过邱山的案子,再辗转将零零散散的消息带回到周平昌这里。
那位律师谈的也不多,涉及当事人的隱私,只大概知道邱山和那个男人並不是亲生父子关係,男人是他的继父,而邱山的母亲在多年前已经过世。男人好赌,在外欠了很多钱,仗着自己养过邱山几年,无休止找邱山替他偿还赌债。
命运总有这种能力,将人推下泥潭,似乎是想考验我们能不能自己洗清自己。
周川点点头,拖着行李走了。
物理系大三的课程比大一大二还要多,周川几乎整天泡在实验室,也不怎么参加社交活动。
班上同学送给周川一个新外号,不说他「唐僧」了,改说他「物理系第一宅男」,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来老婆可能是块电路板。
周川一笑置之。
他还是很少碰到邱山,直到某一天,小齐神神秘秘跑来告诉他:「你的邱老师好像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