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抱着双臂,鼻息冰冷而颤抖。
或许他不该再纠缠邱山。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周川推着行李箱,离开了邱山的家。
冬天的早点摊冒着热乎气儿,周川没有一点胃口,全身冷的像是要坏掉。
小孩儿端着豆腐脑往里走,不留神撞在周川身上,豆腐脑泼了他一身。周川略显迟缓地低了低头,发觉自己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
小孩的妈妈很抱歉地掏纸巾给他擦,周川也只是木然地看着,全程没动一下。直到男孩的母亲「哎呀」一声,看见周川的手,他才后知后觉感到火辣的疼。
刚出锅的豆腐脑不少泼到周川手上,他的手背有一大片红了,看起来马上就要起泡。
男孩的母亲很是抱歉,主动提出去社区诊所给周川看一下手,起码要去开点药。
周川甩了甩手:「不用了。」
他继续往前走,一切声音丟在身后。
狼狈,太狼狈了。
路边的玻璃门反射出他的影子,周川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他走进一家宾馆,开了个钟点房。今天是去研究所报导的第一天,他不能用这个样子去见老师和同事。
热水淋过身体,周川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些。他在宾馆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然后出发去研究所。
研究所八点半上班,作为南城大学物理系唯一一个被点名来研究所实习的优等生,周川在这里似乎没被正眼相看。想想也是,能进研究所的都是顶尖的物理专业人才,像周川一样优秀的人太多了,在学校里被高高捧起的物理大神到这里要学的第一件事是认识自己和別人的落差。
这种感觉並不好受,特別对於像周川这种从小优秀的人来说,有落差意味着不如別人,而他並不愿意接受自己比別人差。
周川跟着人事去办了实习手续,人事姐姐人挺好的,见周川拖着行李箱还问他:「学校寒假不开门吧?找到地方住了吗?」
周川摇摇头。
人事姐姐说:「那你住宿舍吧,找你导师签个字就行。」
周川事先不知道研究所有宿舍,曹清芳也没跟他说,估计是忙忘了,事实上曹清芳纯纯是个物理迷,只要学校没课基本都泡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电话完全接不到,想找他得打助理电话。
住宿问题算是解决了,周川打起精神,儘管前一天一夜没睡,一旦开始工作,周川的专注力还是非常强。他迫切的需要追上別人的脚步,来抹平自己的挫败感。
对,周川对自己感到沮丧和挫败。
这种感受並不全部来源於身边优秀的同事,周川知道,是邱山的態度拔高了他对於差距的容忍。人如果同时在爱情和事业中受挫,所感受到的痛苦会成倍增加,周川正在经歷这样的时刻。
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十点多了,纳米组办公室还有大半人没走。周川接了杯水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又被曹清芳叫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