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重新闭上眼睛:“现在动了我就吐了。”
后半程邱山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不算睡熟,也没有很清醒。周川有时看窗外,有时看邱山,这个年纪的男生手机不离手,周川几乎没有把手机拿出来。
大巴车进入县城,他们要先到下榻的宾馆,然后去县委报道。
岚县是个很落后的地方,宾馆条件自然不好。学校给学生安排的双人间,老师自己住,周川跟小齐住在一起,他们要在这里待一周。
一周说长不长,周川没带行李箱,背了个旅行包就出来了。宾馆的走廊很窄,周川和邱山住对门,门一开先飘出一股霉味,房间采光不好,被套枕头也不知多久没有洗晒,潮嗒嗒的。
邱山门开着,行李箱摊开在地上,他弯腰翻了翻箱子,然后走过来敲门。
周川也没关门,他正开窗户,听见声音回过头:“老师怎么了?”
邱山把一个简易小包放在电视机旁边:“一次性床单,你自己换一下。”
小齐正在掀被子,闻言头一抬:“邱老师!你咋光给他不给我!”
小齐虽然没上过邱山的课,但架不住周川总在宿舍提,听得多了,好像自己也认识似的。
周川刚要说把我的给你,那边邱山笑了笑:“两个,你俩分。”
说完他就回去了,这次轻轻关上了门。
周川对小齐说:“我的给你。”
小齐抓着被子站那:“啥意思,不是有两个吗。”
周川拆了包装袋,拿一个出来放小齐床上:“我怕他没给自己留。”
周川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个轻便的包装随身用品,拿着剩一个的小袋子去了对面。
邱山门掩着,周川在外面敲了一下,听见回应试探着推开一点缝。
他露了个头进去,邱山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个脑袋吓一跳:“干嘛呢。”
周川整个人站进来:“群里通知下去了。”
邱山在床脚捡起手机,点开回了几条消息。
周川眼睛往床上瞟,床品还是宾馆自己那一套,他捏着手里的袋子,捏出响:“邱老师……”
“嗯。”邱山没抬眼,他刚刚洗了个脸,这儿的水不热,冬天用冷水洗脸冻的人牙关都颤,因而显得面容有些冷冷的青,“马上好。”
周川朝他走了一步,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东西塞进了邱山口袋里。
邱山点在屏幕上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
周川说:“我跟小齐能一起凑合,老师,你自己留着。”
周川长这么大没吃过苦,更没和谁同床一起睡过,邱山皱了皱眉,把东西掏出来拍回周川手里:“谁要你这么懂事了。”
周川觉得邱山的力道有点重:“我……”
“我还有。”邱山指了下桌子,上面有个很大的洗漱包,“这么多学生,我还能就带俩啊。”
邱山无奈地看着周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去换上,别操我的心。”
周川微微一愣,另一种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出。他错估了自己在邱山心里的分量,以为自己独一无二,可邱山看他却是一视同仁。
周川没再多说,这份没有被邱山收下的心意很多余,也很愚蠢。
天阴沉沉的,雨滴一点一点落下来。
周川下了楼,无知无觉地站在路边,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直到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旁边经过,提醒了一句“下雨了”,他才如梦初醒,揣着一股子湿冷的水汽上了车。
邱山最后一个上车,他刚才和跟队的几个老师一起开了个短会,耽误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