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的两只眼睛顿时像一个小灯泡般,倏地亮了。
然后又转为了疑惑,不明白妹妹跟他说这件事干嘛?
江柠笑着说:“人生何所求,暴富与自由,我未来可能是要在沪市生活的,我喜欢大城市的包容与自由,我在沪市的房子买好了,一套房可以送四个蓝印户口,我打算将我自己、你、爷爷的户口都牵进去。
江柏连蓝印户口是个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更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把他也牵进她的房子里,在他心里,妹妹的就是妹妹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柠说了有了沪市蓝印户口就能在沪市考试的事。
在吴城高考,考中重本的概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甚至百分之零点几,但在沪市,考中重本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六,若再差一点的学校,概率会更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沪市参加高考,考中大学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从来没有将上大学作为人生目标的江柏:
他茫然了一瞬。
他对未来有很多想法,过去是赶紧毕业,他要去打工吃饱饭。如今吃饱饭了,他想快点毕业,毕业了给妹妹打工。
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就从未想过,他考上大学了会怎样。
现在妹妹突然就开始让他想。
“我……我也不知道。”他挠挠头。
对于去陌生城市的事,他内心隐隐是排斥的,他害怕去陌生的城市,去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就像他小时候,被江爸江妈带到城市里去。
他以为的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是像江松那样,被爸爸妈妈一直带在身边护着、疼着,他们会用关切温暖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事实上,江柏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没有名字的,所有人对他的称呼都是:“二丫头。”
二丫头,二丫头,他小时候不懂,也以为自己‘二丫
头’,妹妹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二姐二姐&39;的喊着,江松也每天‘妹妹妹妹’的喊他。
后来上学了,他突然从‘二丫头’变成爸妈口中的(二小子’,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江爸江妈每天忙于打工,江松在那里早已有了属于他熟悉的小伙伴,每天疯跑不见人影,他被爸爸妈妈丢到陌生的学校里,他在的学校的名字叫江小二。
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多么不同的名字,他从小一起玩的女孩子里,就有一个女孩叫江小三,大房还有个女孩子叫江小四,他还认识叫小五、小六、小七的,他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江小二。
后来回到老家,要在老家上小学,他的学籍也不在外面的城市,回老家很方便。报名时,老师问他的名字,他说叫江小二。
带着他去报名的江爷爷笑着跟老师说:“叫什么小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店小二呢,他哥叫江松,他就叫江柏!
江爷爷常年在山上巡山,接触的最多的,便是这些树啊草的,他们山上最多的,便是松树和柏树,于是他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江柏。
不知道是不是童年的这段记忆,让他对外面的城市始终有种陌生、惶恐、排斥的感觉充斥在内心深处,他只想回到家乡,只想身在家乡,只想回到他幼时熟悉的大山里去。
只有在那里,他才感到安心,感到安全,没有彷徨和无助。
他望着妹妹,妹妹的眼睛里全是面对未来选择的坚定,她眼中倒映出来的,是满脸迷茫无助的自己。
他垂下眼睑,鸦羽般纤长的眼睫毛覆盖住眸底的不安与无助。
他说:“算了吧,我就在吴城考。”
他以为妹妹会说她在吴城开店,他想毕业后就来妹妹店里,一直给她打工。
江柠恨铁不成钢,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算什么算了?大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爸妈也去找他了,到时候我和爷爷都去沪市,留你一个人在吴城吗?
一股像是要被抛弃的巨大恐慌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像是被抛弃在沙漠中无助的小孩,茫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天空越来越大,而他越来越小,小的宛若一粒细小的尘埃,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江柏!一声清脆的叫声刺破那无边的
黑暗,将他整个人从那种绝望般窒息的状态中给拽出来:“你想啥呢?跟着我一起去沪市转户口,听到没有?”
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被她拉着手腕往老师的办公室里走,他要去班主任那里请假。
他望着妹妹拉在他手腕上的小手,和他的手比,妹妹的手真的算小了,手指白皙修长,掌心有薄薄的粗茧,有力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