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头晕目眩之中,她甚至以为自己身处梦境,还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直到孟观棋沉默了许久,兀然道:“免得都说我偏心包庇谢师姐,还是照规矩办吧。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就先委屈谢师姐去水牢呆几日罢。如何?”
提及水牢,就连沈睿与谢琅都像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迅速冷静下来。也许是害怕孟观棋反悔,沈睿几乎是当即就应声。
谢琅阴郁的目光仿佛鬼影,扫过哪里,哪里就蒙上一层淡淡的鬼影。他乌黑的长发仿佛光滑的绸缎,从脸颊滑下。然后他威胁地朝孟观棋投去目光,讽刺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周南絮的心登时一跳。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孟观棋先看向她:“周师妹,你这段时日同谢师姐一直走得很近,周全起见,恐怕也要委屈你一道去水牢走一遭了。”
“你说怎样,谢师姐?”孟观棋淡淡的微笑重新浮上面容。
闻言,周南絮下意识望向谢琳。
自变故陡生,谢琳便始终一语不发地伫立在原地。她既不曾为谢璃的死流露出分毫难过,又未替自己做哪怕只言片语的辩解。
她只是紧紧攥住掌心缠绕的九节鞭,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谢璃苍白的脸庞,不知想些什么。
听到孟观棋问话的刹那,谢琳才像活了似的慢慢抬起头,她凝视着孟观棋的眼睛,猝不及防问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孟观棋与她四目相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琳环顾着四周,然而她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就会空出一片。所有人都在回避她的眼神,他们在害怕她,以及排斥她。
尽管过去学府众人就十分畏惧谢琳的恶名在外,但听到和亲眼目睹是两回事,前者甚至能化为谈资,后者却只能激起一群人的反感抵触。
谢琳忽然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虽然转瞬即逝,可确实笑了。
若是放在平常,少不得要被人私下调侃为百年难遇之奇事;至于现如今,大家都仅仅瞪大了双眼,然后面面相觑着抿唇不肯说了。
她道:“好,那就如你们所愿。”
这回轮到周南絮猛然睁大眼睛。她皱着眉正要据理力争一二,突兀地,先前尚未解开的疑团浮现在心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不如就遂了她们的愿,且看看她们究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汤药。
思定,她冷静下来,紧接着应声道:“好。”
孟观棋仿佛不曾想到她这般轻易就同意了,定定地注视着她,然后一如既往地笑着。只是这抹笑容寡淡许多,似乎心里极其不痛快似的。
……
黢黑的水牢里,只有头顶的乳石凝聚的水滴清脆落下的声音。除此以外,寂静像这里的黑夜一样漫无边际。
周南絮蜷缩在牢房的一隅,黑色的水流漫过她曲起的膝盖,潮湿黏腻。许是在这里呆得久了,渐渐地,她开始能清晰地在黑夜中视物。
湿滑的森绿色的苔藓沿着牢房的墙壁高处疯狂地生长。她闭着眼睛倚靠在墙边,倏尔问道:“谢师姐,你说我这算是被你连累了吗?”
谢琳远远隔在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