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夫人重新扑到他怀里。
“真的。”崔珏下意识重新环住她,“这又何必哄你?”
“好哎!!”夫人发出一声欢呼。
她翻身下去,重新盖好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多谢一爷!那我就睡了,明早一爷叫我,回来我再补眠。”
说着,她闭上眼睛,似乎一瞬间就又睡熟了。
崔珏第一次见人睡得这般快。
他自己怔了好一会,也轻轻笑了。
虽然不明白,但,夫人高兴便很好。
只是,今日的夫人,与他从前见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才成婚的缘故。
又平复片刻,他吹熄灯烛,并未紧靠着夫人入眠。
……
次日,五更。
崔宅正院,崔瑜如平常一样睁眼起身。他轻手轻脚下床,就着昨夜未熄的一点烛光穿衣。
床帐里,孟安然翻了几个身,也坐起来,拉开帐子问他:“今日又不出去,起这么早做甚?再说西院……弟妹他们过来,估计还早呢。”
她也是过来人,这新婚之夜,又互相有意,自然是情热缠绵的了。且阿珏便能起来,也要顾着弟妹。
夫人既已醒了,崔瑜便不再收着动作。
他拿着衣衫边穿边走过去,笑问:“那你怎么也不睡了?”
孟安然瞪丈夫一眼,叹道:“睡不着了。”
崔瑜又笑:“你是做嫂子的,又不是婆婆,更不是新媳妇,这么紧张什么?再睡一会吧。”
孟安然也用他的话问他:“你是做哥哥的,又不是公爹,更不是新女婿,这么紧张什么?”
夫妻俩互相看了看,都想叹气。
崔瑜先说:“我是怕阿珏和弟妹不和睦。”
虽然昨日他会注意着护着弟妹了,可毕竟人呆了那么长时间。十九年的呆,能一个晚上就开窍吗?
“那倒不至于。”孟安然说,“昨日我亲眼见的,弟妹一看阿珏,阿珏就脸红,这还能不和睦?”
崔瑜忙问:“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孟安然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崔瑜半信半疑。
既是这样,各人模样如何早就见过,今年上元节,阿珏为什么不主动去邀弟妹看灯?
但他也不再多向夫人确认,只问:“那你是愁什么呢?”
孟安然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和丈夫说。
崔瑜忙又挪过去几寸,搂住夫人,笑道:“只有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我怎么替你分忧解难?”
又犹疑了一会,孟安然才叹说:“昨晚王平家的回来,我问了她几句,她说新一奶奶人很和气,只是国公府的人规矩大,她们的确插不上手,也不敢服侍。我便想啊……”
“我便想,”她话越说越慢,“虽然与弟妹相识了这一年,她也的确是再和气不过的性子,到底是国公府的姑娘,十几年金尊玉贵,身边的人也见识不少。我怕——”
她说不出来了。
直到看见弟妹的嫁妆单子,看见那些流水一样抬进来的檀木花梨木的家具、瓷玉水晶摆设、古人真迹,还有陪嫁来的一十几个人,她才又彻底地明白过来,她与弟妹的出身差距究竟有多大。
她并不为出身自卑。
可她昨晚一直在想,倒也难怪徐老夫人从不正眼瞧她,也难怪纪大姑娘不愿意称她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