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的勘查侦破工作令他如今看起来依然精神瞿烁,指尖眼梢都带着一种干净的正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角落烧水的咕嘟声。
“那个啥。”听到贺峥宇的声音,姚局将老花镜卸下,随手一挥时看到贺峥宇袖子上的血迹,不由得提高音调:“你受伤了?”
“刚才没注意被嫌疑人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贺峥宇下意识也望向衣袖:“就是袖子脏了没来得及换。”
“说了多少次你这孩子就是不上心,我这血压经不起你们一天这么折腾,应该给你们设定一个出警无损率的kpi。。”姚局瞬间脾气上来唠叨两句,眼神落在贺峥宇带着的食物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正巧是吃饭时间,我烧水泡茶,我们边吃边说。”
“别别别,姚局还是我来吧。”贺峥宇哪敢让领导给自己沏茶,起身在办公室里熟练的在柜子里找到一包只剩一半的冰岛普洱,豪放的抓了一大把:“领导,到底是要安排什么事?”
“你知道咱局里最近新来了一位女警,在综合办呆了一个月。我寻思着——”姚局背对着贺峥宇坐下,直接拿起煎饼果子就开吃:“让她跟着你。”
“我那啥情况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嘛?”贺峥宇将茶叶放回原位,回身为姚局倒上一杯热茶,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难掩嫌弃的拒绝:“一帮糙老爷们打打杀杀,以后办案我总不能前
面拿着枪,后面背着个娘们吧。”
“——我虽然是个娘们,但也没有挫到需要贺队您背的时候。”
不等姚局回应,门口一道倩影,女声打断了贺峥宇的话。
声音落在耳边,柔柔的,轻轻的,甚至令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受了委屈。
“相柳?”姚局下意识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去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向贺峥宇望去介绍:“这位是我们一队队长贺峥宇。”
贺峥宇手中还提着茶壶,随意的瞟了一眼——
相柳人如其名,身材娇小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背着双肩包,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真可爱。
说小话被抓到现场,贺峥宇喉结滚动,有些局促道:“姚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办公室多小,没地方。”
姚局已经转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贺峥宇说他们办公室太小了,你一会儿派人去看看,要是有些柜子电器占地方,就搬走。”
“空间不是最主要的,”贺峥宇拍了拍腿,刻意躲避相柳的眼神,转身望着姚局这才想到什么似的:“我们那每个人分工明确,一时之间来个美女也不知道安排什么工作,浪费公帑,让纳税人知道了也不好。”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贺峥宇面前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挑挑眉毛:清亮干净的茶汤说明价格不亲民。
行为与语言相悖,说明刚才的话是借口,贺峥宇不愿与自己合作。
“贺峥宇——”姚局的声调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气压。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随着这份沉默下落直到落在海底,只有死寂般的压抑。
手机响起像是解救了现场的剑拔弩张。
“姚局,”看到信息后贺峥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眼眸像是覆盖了一层雨雾,整个人变得陌生和厉气:“南岭山上的别墅区八名学生被害死亡,我先走了。”
“贺峥宇——”宛如发现自己一心策划的相亲被随意搅浑之后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姚局追出去趴在走廊扶手冲已经下楼的贺峥宇,抖着嘴唇半天吼了一句:“注意安全
!”
回过身,看到背着手宛如参加军训的相柳,收起刚才的忿忿,淡淡的摆手:“贺峥宇的业务能力首屈一指,我相信你们相互合作,破案率一定会大幅上升。”
这话,还是夸贺峥宇的。
好茶,还是灌贺峥宇的。
了解了贺峥宇在姚局心中的位置,相柳抬起眼望着对方,浅笑为贺峥宇打圆场表示和姚局站在同一战线:“没事姚局,我在综合等退休,也挺好的。”
果然姚局整个人的状态柔和了些,却也不是听不出来相柳话中的负气。
“你沉睡了六年,”姚局抬眼看了相柳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颇有长辈对孩子的语重心长道:“当年的凶犯杳无音讯,你也换了地方工作,也该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