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仿佛天生属于他。谈善抓了抓被晚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晦火余光中,那只鬼明面上玩水实际耳听八方,仿佛对那句“你喜欢漂亮的”耿耿于怀,抓奸对象一样时刻盯着他的手。看样子准备一有亲密接触就冲上来发火,肯定是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他都是鬼了,就让让他吧。商君痴傻般扬起头。谈善往后退了点,想明白似的恍然大悟,他一直聪明,一点就通。但他不打算将这样的话首先对一个陌生人讲,于是说:“我不能告诉你。”商君却知道了。他当然知道这世间有什么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愿意为他跋山涉水、倾尽所有。他在与断剑共同沉没湖底的千百年,都用这样的念头苦苦支撑着。有什么轰然倒塌。——他要见他的王。待到见了一面,对方会将自己抱进怀里,安抚他一千年潮湿而不见尽头的苦苦等待。商君骤然起身,朝最中央的、最大的房间疾掠而去。他根本没能接触到,一贴黄符隔空而来,颂经超度声久久不绝。“当——”一声。商君五指成爪钩住钢筋窗沿,肺腑震荡,竭力朝上爬。“当——”好心人“呀”了一声,奇道:“你是何人,湖心离岸边如此远,你如何凫水到此地。”“你倒是先拉我一把。”
谈善双手撑在船边跳上来,嘴里“呸”出两口水,自顾自往上爬。好心人悠悠摆了船桨:“你自己不是能爬上来吗,何必叫我帮忙。”一回生二回熟,谈善一撩衣摆坐在船板上,嘴里意思意思喊了句“劳驾让让”,然后开始拧袖子上的水。说是船——其实也不然,更像是一叶扁舟,在湖中心晃晃荡荡地随风。好心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他:“这身是放花楼的褂子,你不在楼中寻欢作乐,怎得在水下捉我的船?”谈善面不改色:“我落水撞到脑子,忘了。”好心人笑了:“你叫什么?”谈善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什么身份,搪塞道:“不知道。”“既然你从水中出来,惊了我的船,就叫你阿船好了。”他撑开折扇,风流地一晃:“阿船,我是萧重离,离人的离。”“阿船阿船,你生得这样好,莫不是水里爬出的艳鬼。”谈善扭头看了眼:“……”这人真奇怪。叫什么他倒是无所谓,他就是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人会给见第一面的人取名字。“随你。”他得尽快弄清楚自己叫什么,是什么身份。这地方看起来是宫外,说不定还需要想办法进姜王宫。举目望去,不远处有一座楼阁,立在湖中央,从那里传来袅袅琴音。外面还挂了灯笼,暗红一片。“那是什么地方?”谈善抱着胳膊问。“放花楼傍梨湖而建,楼在湖中央。”萧重离一笑,“你身上这件褂子正是放花楼的绣样,今日楼中有贵客,你应是接客途中落了水,运气好,让我正正好碰见。”像真的,不过“接客”这两个字听在耳中很奇怪。谈善顾不上深想,伸手去抹脸上的水珠,这一抹不打紧,抹下来一圈厚厚的脂粉。谈善嘴角一抽,视线震颤平移到胸口。是了,他穿得这乱七八糟的,明显比萧重离清凉不少的外衣,再加上对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星半点信息——“放花楼,是……”谈善头晕了一阵,艰难:“青楼?”萧重离讶然:“你竟不知?”谈善:“……说了我忘了。”谈善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这次应该是个小倌。这船不大不小,他靠坐在船身上,游了半天没劲的身体软绵绵滑下去,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着看漆黑一片的天。他得消化一下。“你要去什么地方。”萧重离用折扇戳了戳他腿侧,“回放花楼?”“不了。”谈善懒恹恹一抬手:“我有预感,我跳下来之前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头顶是天,背后是船,身侧是水。萧重离说:“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可你不去放花楼,我却要去。今日楼中有贵客,你可知贵客是谁?”“谁?”谈善歪了下头,正好瞧见他腰侧一块貔貅的玉佩。萧重离蹲在他身侧,蔼声道:“姜世子。”谈善垂死惊从病中起,一只湿哒哒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兄弟,交个朋友,带我去湖中央那什么什么楼。”放花楼。“爷,应该是跳了湖。”黑色劲装的男子朝内间一拱手,无奈:“闹出这样的动静,就怕打草惊蛇。”“岂有此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