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礼独立自主的性子也没让她失望。
马车是直接出城的。
县城里的地儿还好,铺有白色石板,再不济还有碎石铺满的街道小巷,走起来平坦稳定。
不似城外的路,官道还好,要是寻常的小路,则是颠簸又泥泞。
下雨天就更难过了,车马的轱辘陷在泥地里,人畜行进都困难。
幸好最近一连几天都是晴日,他们感受到的就只有颠簸。
白谨觉得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揉着腰痛苦地说:“这就是为何咱们乡里乡亲不愿来县城的原因,路太差了,就是有牛车来回都不方便,何况是人的双脚走路。”
他是随口吐槽,左安礼却若有所思:“这里的乡绅没有出钱修路的吗?”
白谨思索片刻,“我们小河村有个杨地主,自发给村子里修了一条水渠。修路耗费的钱财太多,一个地主怕是没那么多财力支撑。”
他之所以还记得这事,是因为那年村子里的青壮都跑去干活了,连他爹白老二也不例外。
既有钱拿,又可以造福村里,何乐而不为呢?
左安礼由衷感叹:“是我想当然了。”
他祖父也是一个乡村的地主,当年能出钱修路也是因家里出了个状元,在县城那儿得了便宜行事。
县令为卖祖父一个人情,索性当年的劳役就在村里修路。
“劳役也不行吗?”左安礼好奇地问。
每年百姓在农闲时期就会被官府安排去服劳役,前朝皆如此,本朝也不例外。
白谨如实告诉他:“劳役都是紧着重要的工程,比如修坝,比如农业水利。每年就十几天的时间来忙这些,又不可太滥用民力,毕竟服劳役又不给钱,百姓心里都有怨气呢。”
甚至有时还会被朝廷征召到其他地方,背井离乡地去劳役。
左安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在他的见闻中,劳役由朝廷派发,是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生活方便,理所当然地不用给钱。
至于大肆修建行宫的末代皇帝,不在读书人的考虑范围,那种劳役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民愤激起是常态。
白谨就问他:“你读过《晏子春秋》吗?”
左安礼摇头:“还未。”
白谨就跟他说“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讲的就是齐国大夫晏婴假借给君王修建处理政务的宫室之名,用高酬雇佣灾民行赈灾之举。
这样帝王的宫室有了,灾民也得到了救济,能够休养生息。
左安礼由衷地说:“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