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印着“嘉庆”字样的时宪历虽已在全国通用,却绝不允许进入紫禁城。在皇宫里看不到嘉庆纪元的任何东西,只有“乾隆六十一年”,就连铸币局铸造的钱币,也得是“乾隆通宝”“嘉庆通宝”各铸一半。
既然嘉庆皇帝不能过问任何军国政务,那么能不能主宰自己的后宫呢?也不能。
在禅让礼举行三天后,也就是嘉庆元年的正月初四,嘉庆的结发妻子喜塔腊氏被册封为皇后。
然而喜塔腊氏所得到的封后诏书,却与其它皇后不同,其内容很值得回味,开篇就是:
“奉太上皇之命”,随后才是正文,“遣东阁大学士王杰为正使、礼部侍郎多永截止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嫡妃喜塔腊氏为皇后。”
在皇后的大喜日子里,太上皇还同时替嘉庆封了一堆妃子。
这倒也罢了,只是太上皇还要在儿子和媳妇的这个大喜日子里大宴宾朋。
可是来的客人,不是为皇帝皇后贺喜而来,而是为乾隆大办“千叟宴”而来。
千叟宴曾经在乾隆七十五岁时办过一次,这一次乾隆做了太上皇,又要办一次。而且是在嘉庆继位的第三天,和喜塔腊氏册封皇后的这一天。
皇帝和皇后的喜宴不办,却要办他的千叟宴。嘉庆和喜塔腊氏那是个什么滋味?
太上皇的千叟宴,与宴者三千五十六人,列名赐赏者五千人。赴宴者上至王公大员,下至兵民匠艺,乃至各国藩王使节,在初四这天集于皇宫,超过了八千人。
喜塔腊氏成为皇后的日子,就这样冷冷清清的过去了。
自从登基以后,嘉庆的日子过得非常紧张。他倒也没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因为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仍然紧紧地抓在乾隆的手里。
智慧道:“所以宫里有这样的议论,‘皇考圣躬不豫时,和珅毫无忧戚,每进见后,出向外廷人员叙说,谈笑如常,丧心病狂。’‘昨冬皇考力疾披章,批谕字间有未真之处,和珅胆敢口称不如撕去,竟另行拟旨。’”
“前奉皇考谕旨,令伊管理吏部、刑部事务,嗣因军需销算,伊系熟手,是以又谕令兼理户部题奏报销事件。伊竟将户部事务一人把持,变更成例,不许部臣参议一字。”
在人们的眼里,太上皇是真皇帝,接下来就得数和珅,嘉庆排第三。由于乾隆掌控了实权,并且对儿子百般的戒备提防,嘉庆的日子很不好过。
因为嘉庆不敢得罪和珅这些大臣,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因此贪污腐败,上行下效,举国一片乌烟瘴气。
可以想象,嘉庆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够拼命忍耐,熬到老上皇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才有出头的日子。
智慧道:“这就是朝廷里的事,对于白莲来说,也是大事。星火燎原,就是这么一个开始,因此,白莲到处,所向披靡,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怕到太上皇一死,嘉庆实权在握,白莲就在水深火热之中。”
智慧道:“佛教本身,固无人我是非之分,但在世间之中安立佛教,自不能无情理,为保全其国家民族之危难,抵抗强寇侵掠,解除外力拘压,自属合理之正当行为。《护国般若经》道,当所属的国家有内乱和外患,国之需护时,佛教徒必起而护国。”
他说,外来的强邻侵逼,尤非武力抵抗不为功,佛教徒是反对杀任何生物为食品的,但当侵略者破坏国家伤害人民时,则任何人皆负有抵抗之义务,为正义而引起战争惨杀,虽甚遗憾,然实不得已之事。
而当内乱不息,朝廷不顾老百姓生死时,僧人以沸腾的热血,清洗老百姓的耻辱,于情理上实属应分,并与佛戒不相违背。
智慧方丈道:“于诸有情,应摄受者,能摄受之;应恐怖者,能恐怖之,见恶劫贼,为贪财故,欲杀多生,我宁杀彼堕那落迦,以怜悯心而断彼命,由是因缘,于菩萨戒,无所违反,多生功德。以悲心入军阵,以怜悯心而断彼命,挽救民众,是积善行德。”
姚之富笑道:“如此说来,僧人也可以像白莲一样揭竿而起,并不违背佛理?”
智慧道:“佛家渡人,一个渡字,既包含了挽救众生之心,也包含斩妖除魔之义。妖魔鬼怪不一定就住在地狱里,有时候也居于庙堂之上。”
他说,姚之富此时去攻打朝廷,是为老百姓造福,不仅没有业报,反而有更多的公德,即使战死沙场,依是千秋万代传说的人。”
姚之富感叹道:“我白莲得了智慧方丈这一番话,从此心无挂碍,百战百胜矣!”于是许诺捐款再造白马寺。
智慧合掌道:“阿弥陀佛,如此一来,白莲将功德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