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班主任从办公室出来,气的语无伦次,这孩子没法管,管不了,家长电话也打不通,只能去找教务主任,问能不能开除掉。
教务主任说怕是不行,咱们是九年义务教育,哪能随便开除。
对于这种刺头学生,学校有心理辅导的预案,而本校兼职心理辅导的老师则是有心理学专业基础的阿狸。
心理辅导应该在医务室,很小的一间办公室,只有阿狸和范不晚两个人,少年的个头已经很高,如果不是穿着校服的话,从背后看就是个小型壮汉。
“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么?”阿狸说,“我在你们家烧烤吃过饭,坐吧,别拘束,就是聊聊。”
范不晚坐在椅子上,脸撇向另一边。
“你家的店怎么关了?”阿狸迂回问道,因为她知道学生打架往往只是结果,形成的原因很复杂,得从头追溯。
“我爸欠人钱,跑路了。”范不晚说。
果然是家庭出了问题,阿狸追问:“烧烤经营的挺好啊,只要正常运行,有持续不断的流水,债务是可以重组的。”
范不晚说:“我爸其实没借钱,是他帮一个哥们担保,那个人欠了七百万跑了,债主找我爸要钱,我爸还不起,只能跑路。”
阿狸惊愕,七百万巨款对于经营再好的烧烤摊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不跑还真没别的招。
“那你妈妈呢?”
“我没妈妈。”
原来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父亲带大,当爹的不管不问,把孩子当童工使用,学习成绩永远垫底,抽烟喝酒样样精通,还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作为一个牛逼轰轰的初中生,没有仇家是不可能的,今天挨揍的就是他的宿敌薛余庆。
“他骂我。”范不晚说,“我当然得揍他。”
“他骂你什么了?”
范不晚不回答,想必无法复述,不是什么好话。
“老师会批评他,但你也要反思一下,你觉得打人是正确的么?”阿狸换个角度劝说。
“老师,我知道你想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我不这么认为,出来混,最重要的是名头,你只要怂一次,一辈子抬不起头,我并不想在新学校里扛旗,毕竟我只是初二,不想和初三的争锋,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谁敢动我,我必动他!”
范不晚一番话把阿狸惊呆了,这还是学生说的话么,怎么那么像社会人呢。
以她粗浅的心理学知识,辅导不了这样的孩子,因为这孩子一点都不迷茫,人家心中有一套完整的价值观,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打动不了,改变不了。
该教育的也教育了,放回去继续吃饭上课。
今天开学,除了领新课本之外,各年级为了摸清楚转校生的底,搞了一次摸底考试,主课全考,题量缩减,但难度提高。
摸底考试结束,就可以放学了。
这时候食堂也忙完了,易冷正准备开着面包车回去。
学校门口的情况不大对劲,出现了一队骑摩托的青少年,公路赛和小踏板都有,十几个聚在一起抽烟。
这让易冷想到自己的青葱岁月,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学校门口总是聚集着社会闲散人员,穿着双排扣西装和松垮垮的太子裤,叼着烟,以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放学的同龄人,从中揪出一个来暴打,属于学生之间江湖寻仇的经典套路。
没想到传承的这么好,而且还升级了,都骑上摩托了。
不等易冷出手,门卫大爷就出来呵斥道:“干什么的,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