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两个女儿有所不同,女儿都随爸爸,大女儿向沫一直是理科学霸,理工大副教授当的毫无压力,二女儿向冰就差点意思,艺术细胞更多一些,随的是向东鸣。
向东鸣对秦德昌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没有恨,不是老秦,他娶不到丁玉洁。
所以当董事长亲自来探望时,向东鸣还是有些自豪的,并不是每个职工都能得到董事长探视的,还有这高干特护病房,都让他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不是向工不清高,人在一个环境下待久了,自然会耳濡目染,和光同尘,把领导的关怀当成炫耀的资本,这是人的本性。
丁玉洁走过来说:“秦董,你忙你的去吧,这儿不用你。”
“没事,我和老向唠唠嗑。”秦德昌拿起苹果开始削皮,他快退了,没那么多的日理万机,该做些平常事了。
丁玉洁手机响了,是向冰打来的,娘俩商量分工事宜,老头子住院不能自理需要一个人在这边时刻陪着,医院的饭不好吃,家里还得做饭送过来,向冰还有工作,这样就没人照管暖暖了,偏巧今天下雨,暖暖忘带伞了。
“我来吧。”秦德昌说,“我去接暖暖放学。”
丁玉洁很不给面子:“不用接,暖暖都十五了,大孩子了,就这几步路自己能回家。”
话是这样说,但秦德昌不管那些,他这辈子总要接一次外孙女放学才行,不然人生不完美,现在是初二,还能勉强接一下,等到高中大学,你想接都不行了。
说干就干,秦德昌出了医院,让驾驶员开车去子弟中学,时间卡的刚好,恰好下午放学,天又下雨,学校门口人潮涌动,汽车开不过去,于是秦德昌拿了伞下车步行过去。
这么多年,秦德昌第一次感觉自己在人世间行走,没有秘书和助理,没有司机和专车,没有前呼后拥,阿谀奉承,雨淅淅沥沥的下,交通灯在闪烁,打伞的路人,披雨衣的电动车,往来穿梭,没人在意身边这个老人是正厅级还是副厅级。
他站在学校门口等待着初二五班放学,恍惚间人生之路回到了本应的轨道上,从校门中蹦蹦跳跳出来的,不是他的外孙女易暖暖,而是他的亲女儿秦沫沫。
一辆天蓝色FJ酷路泽缓缓驶来,车上的大哥不耐烦的将刺青的手伸出窗外,拍打着车门,戴着墨镜的大脸威风八面,这是江尾四虎之魏波,很不巧开车开进了放学队伍中。
魏波是个急性子,不停鸣笛催促,前面有辆不长眼的自行车挡路,魏波破口大骂,忽然眼角余光看见后视镜中人影闪过,滋啦一声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天蓝色的车身上多出一道严重的划痕。
这是范不晚干的,人早就溜了,魏波可不管是谁干的,他只抓距离最近的人,很不幸,被他抓到的是易暖暖。
魏波一把薅住易暖暖的书包带子,怒吼道:“谁让你划我的车!”
暖暖被吓着了,人工耳蜗掉落,魏波看见,上前一脚踩得稀碎,他就是纯故意的。
这一幕被秦德昌看见,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头来,冲上去和合上雨伞照魏波的脑袋就抡。
酷路泽上坐着的女人拿起手机拍下了秦德昌打人的画面。
要说魏波是真狗,如果这是大晚上没旁观者,他一定会把眼前的老人打个半死,但大庭广众下他有另一套策略,讹人大法。
当时魏波就一屁股坐在雨地里了,嚷嚷着报警,快报警。
秦德昌迅速恢复了理智,打电话给秘书,也安排报警,打110的同时,调厂保卫科过来先。
严格来说,这一片都是以前的厂区范围,厂保卫科是传统的叫法,现在叫安全保卫部,依然养着几百个保安和消防员,秦德昌快退休是不假,但在位一天,就是船厂集团的一哥。
魏波不混船厂区,也不看电视新闻,不认识眼前的老人,以他浅薄的见识还以为这最多就是个退休干部,惹得起。
“老棺材瓤子,你还敢摇人是不,是叫你闺女过来还是叫你儿子过来?”魏波骂着,也给自己的兄弟打电话,他这回是来找尹炳松喝酒的,正好松哥的电话进来,魏波便嚷道:“你弟弟我让人欺负了,赶紧带人过来。”
尹炳松真不含糊,说弟弟你稍等,哥哥分分钟赶到,在船厂区这一块我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谁敢动你,我骨灰都给他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