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年一语成谶,他是真的完了。
谢今朝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理清了户部堆积多年的旧账,其中光是用于赈灾的大规模支出就有四五笔,可是这些地方在当年其实并不是荒年,甚至可以说是丰年,是这些人仗着皇帝久在深宫之中,两眼一抹黑,便谎报灾年,借以敛财,至于各项军费和杂务支出,不实之处更是不知凡己。
比如去年太后大寿,操办宴席竟然花费了整整五百万纹银。大前年贵妃柳如意说想与沈燃一起登高远眺,所以在皇宫之中大兴土木修建摘星楼,光是一根普通木材的价格竟然就高达五十两纹银。至于每逢年节举办宴席,哪怕只是非常普通的规格,在户部的账上至少也需要百万两纹银。
还有军费的支出。
似李满仓这种人,遣散费只能拿到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可在户部的账册记载之上,每个普通士兵的遣散费都是纹银百两,有官职的将领还要更高。
沈燃当即派御林军去杨大年府上抄家,结果令人瞠目结舌。共抄出白银五千余万两,相当于大周整整一年的税收。而另外两个作为杨大年副手的户部侍郎家中也有近千万两的纹银。
沈燃龙颜震怒,下旨将此三人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并破格提拔谢今朝做了新的户部尚书,此举无疑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贪污之事铁证如山,柳士庄一党对沈燃处置杨大年和两个户部侍郎的事儿无可奈何,干脆死咬住谢今朝不放,说大周以孝治天下,谢今朝当年因不敬长辈而被家族除名,此等德行有亏之人不配在朝为官。
还坚持大周有祖训,亦不允许一个瘸子入朝为官,简直是竭尽全力要铲除沈燃新得来的这个助力。
百官在宫门内跪请,国子监的学生和盛京城的举子在宫门外跪请,还嚷嚷着要“以死明志”,声势比上回反对赵元琢之时还要大。
归根结底,赵元琢终究是武将,而御前侍卫的主要任务则是保护皇帝,并不需要参与朝政,可谢今朝却是个实打实的文人,户部尚书一职更是关乎到整个大周的经济命脉,沈燃这样“前无古人”的破格提拔让盛京城许多勋贵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回沈燃一改之前怀柔的作风,先提薛念为禁军副统领,命他去驱逐那些跪在宫门外的学生和举子,再下旨令那些跪在宫门内的大臣们自行归家,如有不遵者,皆以抗旨论罪,即刻免官,发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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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散那些学生和举子的旨意传下来时,薛念正陪着温如松闲聊,传旨官走后,他瞧着那圣旨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老师你看,我就说升官没这么便宜,看这架势,不是这种得罪人的脏活累活,恐怕也轮不到我来干。”
驱散这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且未来很可能在朝为官的学生,稍有不慎,日后就有可能被那些人口诛笔伐到怀疑人生。
“话也不能这么说。”
温如松叹道:“这些人之中虽然有向着柳士庄的,然而绝大部分其实却还是被人所蒙蔽,自然不宜暴力驱逐,陛下这是知道只有你才不会这么莽撞。”
薛念扬了扬眉,半开玩笑道:“老师如今可真是处处为陛下着想啊。”
“我这叫有一说一,对事不对人。”
“只要陛下愿做明君,我自然拼尽全力辅佐。”
温如松咳了一声,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子期,我陪你一起去。”
闲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