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濯有契约这件事,世上只有几l个人知道,其他人即使听说过魂魄相许的大名,也不知道这个契约的细节。”小洛胥说,“我醒来的时候,你说过,我的心不痛了,是因为有人替我安抚了小储君。小储君深居神宫,从来没有出来过,能熟悉他并且了解契约的人,除了与我父亲定下契约的明晗,便只有小储君自己。”明濯还背着手,眼神颇有些居高临下:“神宫里除了明晗和小储君,还有许多官仆和白薇武士。万一我只是个被明晗派来刺探情报的白薇武士,那他会告诉我一些有关契约的细节,也不是没有可能。”“白薇武士都持双刀,你如果是,早该亮出来给我瞧瞧了。”小洛胥揪了下遮到眼睛的银发,“况且亚父在霈都与明晗交好,你如果是明晗派来的,他一定认得你。”明濯不知道天海内情,地上的这具尸体,之所以能做洛胥的亚父,一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天海御卫中的一员猛将,二是因为他善于谋划,嗅觉灵敏,寻常伪装很难逃过他的眼睛。小洛胥与他周旋两年,深知他的难缠,如果明濯真是个白薇武士,那么即使明濯不佩双刀,不戴白薇徽纹,眼神和语气等细微之处也会暴露出一些做过白薇武士的习惯。“就算你猜到我是明濯,”明濯懒得绕圈子,直接问他,“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另一个你会叫我君主,而不是叫我明濯?”“我猜的,叫你明濯的人恐怕不多,要说最最寻常的称呼,只能是君主了。”小洛胥这是揆情度理,想他一个御君,出去都没有人会直呼大名,更何况六州的君主?他扳回一局,心里高兴,便问:“那你叫我什么?洛胥吗?”“我叫你小狗,”明濯闲闲说,“从不叫你大名。”“啊?”小洛胥装作没听清,捂起胸口,皱着眉道,“……心口忽然好痛,你快问问大的那个,是不是他在欺负你!”“我是我,小储君是小储君,”明濯很是无情,看着小洛胥心痛发作,“他就是把小储君卖了炼了,也与我无关。”“你不久前才说过,不许别人杀我、打我,”小洛胥贴着小洛游,仿佛要滑到地上去了,“怎么短短几l个时辰,就不作数了?”明濯略弯了腰,衣襟上的异香扑鼻。他不离近还好,离近了,那眼神就如同恶猫观小鱼,好像还觉得小洛胥不够痛似的:“大的那个要是知道你这么诬陷他,必会把你抓起来,挂在外头当旗子使。”这人一现身,满殿的宝珠金玉就黯然失色。小洛胥虽然还没有开窍,可是当那张脸近到眼前的时候,也被逼得慌了神,说:“……你不在乎就算了,痛死我……”小洛游一扭身,小洛胥便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胸口,一副被欺负的样子,那领口上的兽尾蔫巴巴地垂在一侧,像是没了精神,垂头丧气的。“我问不了大的那个,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明濯抬指,从半空抽出一张火符,将其撕了,吹向小洛胥,“把头抬起来,让我看清楚一点。”天海的火符都有奇效(),原本是用来疗伤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明濯路上捡了一堆,塞在袖子里撕着玩——他根本不冷,每撕一张,都仿佛是无聊时的消遣。小洛胥如果回头看过,便会知道,自己昏睡的地方,满地都是火符灰。
火符“刺啦”地着了,微弱的光亮了一下,将一阵暖意吹到小洛胥脸上。四目相对,小洛胥忽然说:“洛游!”小洛游蹭向明濯的腿,黑豹有力,把明濯撞了撞。小洛胥趁机抓住明濯另一边的手腕,使了个巧劲,矮身从明濯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看起来像是要钻入明濯的怀抱。“想找刀?”明濯垂手拽住小洛胥的兽尾巴,“胆子不小。”那银色兽尾连着氅衣被提起来,底下却是空的,好一招金蝉脱壳!小洛胥动作迅猛,得了机会,劈手砍向明濯。临到领口,不知怎地,还要讲礼貌似的,又变作轻轻一碰:“禁行!”地面上银光一亮,“卍”字咒刚刚出现——明濯毫不留情,猛敲了小洛胥的脑门,接着脚一勾,把小洛胥绊倒在地。地上的“卍”字咒还没成形,就被他足底一划,给灭干净了。“还敢装心痛给我看,知不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这就叫恶有恶报。”明濯活动指链,把氅衣丢到小洛胥身上,慢慢地重复起不在场的那个人的狂言,“你就是对我施一百次、一万次的禁咒也没有用。”“你又不是武士,拿我的刀干吗?”小洛胥扒开氅衣,胜不骄败不馁,“那刀那么重,你佩在身上只会平添重量,不如还给我,我——”他的身体突然被翻了两圈,被氅衣给裹成了蚕。小御君神色一变,勉强维持着表情,好声好气地说:“哥哥,你听我说——”小洛胥被明濯拎着脚,拖在地上走。他到底年纪小,知道明濯不会杀自己,便把头用力朝前点,咬牙道:“我们长大了好歹是朋友,你不还刀就算了,还这么……明濯!洛游!”小洛游用尾巴扫过他的脸,他吹开黑豹掉落的毛,闹脾气一般:“心好痛,痛死了。明濯,你好不在意我!”明濯置若罔闻,鼻尖在空中嗅了嗅,寻找着异香的来源。他目光扫向门口,那里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小洛胥杀了亚父以后,这里的天色就没有变化了。“香得发臭,”明濯自言自语,“闻氻,你也要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