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艳俗。”林照耳朵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仲熙漠视她。林照咬着一口银牙,将手又往前抻了抻,“给不给?”仲熙看不惯,此人妖艳便罢,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尽显霸道泼辣,虽则身为平城之主自要相帮,但不知怎的激起多年不曾有的反叛,面子还是要的,嘴上只说:“与本王无关。”马车厢内莫名静了几瞬,遽然林照笑出声,又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不顾形象捂着肚子笑,终是不敢太大声,她缓着气儿,拿指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王爷,都去逛青楼了你还在意什么名节啊?你怎这是既要当淫客,还要立牌坊?”仲熙脸色阴沉下来。瞧瞧这女人说的什么?!“下去。”她装没听见。“下去!”仲熙气得要冒烟,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气人,只恨不得一巴掌捏死她。“哦。”林照忍不住嘴角上扬,对外面道:“麻烦停个车。”老郭和梁泽对看一眼。马车咯噔了一下,一会儿传来老郭犹豫不决的声音:“这里是主街。”林照幸灾乐祸,目带询问看向黑脸的仲熙,“我还下不下?”“……老郭,去竹苑。”仲熙说完又斥林照:“老老实实坐好,不要开口说话。”林照忍着笑意应着:“好。”一个带冰的眼刀过来,林照连忙闭上嘴。平城西南角,最终马车在一僻静的街巷停下。“王爷,竹苑到了。”仲熙睁开眼,漫不经心扫着林照,“下去。”林照顶着一团疑云下车,只见面前是一间小院,篱笆围墙,院中植着竹子,在月色下投下晃悠的影。她没多看,敲了敲车窗,等了小会儿,帘幔被拉开,折窗也被打开。“我今晚住这里?你不能给我钱让我去住客栈吗?你,你这样风险多大啊?”“为了一点钱,王爷你真的不至于。你是不是另有所图?”仲熙看猴一样看她,“说完了?本王可没说你住这儿,从这里直走过两条街,再右转过三条街,再左转你就可以看到客栈了。”林照僵在当场,嘴角抽搐,“有必要这样偏僻吗?”仲熙不理,伸手要关窗,被林照眼疾手快挡住,动作幅度大,难免指尖碰到他的手,不想仲熙迅速收回手,冷目相待。还嫌弃她?她也收回手,甚至掏出帕子擦了擦,不顾仲熙难看的神色,转身就走。仲熙郁结在心,世上怎会有如此女子?他缓了良久,终是唤梁泽,“去跟着。”夜色已深,四处又极少有人,出事了可不是他想发生的。梁泽强忍八卦的心思应下吩咐。林照走得极快,穷乡僻壤的说一点不害怕也假,只是走着走着想起来钱没要到手,她就二两银子,天天吃包子住旅馆也只能撑两天。她根本没用脑子想,本来这里她也不熟,两腿按着仲熙的说法,直走,右拐,左拐,最终一间客栈落入眼帘。旌旗飘着,月色之下隐约可认出“归来”二字。林照没有见过这个客栈,她的铺子在东巷,这个在西巷,和她的铺子隔了十几条街。进去登店薄时,林照摸了摸自己仅有的二两银子,蓦地灵光一闪。王爷欠她钱,她用用也没什么吧?“记一下武成王仲熙的名字。”掌柜留着心眼,怀疑地打量她,“怎么相信你?”“掌柜你经营这么多年来可曾听过谁敢用王爷来记账?”“……不曾,你和王爷什么关系?”“王爷欠我钱罢了。这样吧,明早你派人去要,在没有要回来之前我不离开客栈如何?我人压在这里你可放心?”掌柜审视地和她对望几息,见她坚定神色,笔下在她名字旁边画了个圈。“二楼人字四号间。”“多谢掌柜。”抹桌子的店小二见人上楼,拿着抹布凑上去,色迷迷道:“夜里吸人精气的狐狸精?”掌柜乜他,“活轻了?”林照舒舒坦坦洗了个澡,叫了些吃食,又借了些客栈的纸笔想着构思下把狱中的事编些东西,只是拿着笔停了会儿全然不知如何下笔,深知自己不是这块料,她索性放弃上床睡觉。第二日。林照穿着里衣坐在铜镜前挽发,头上唯一的簪子也没了,大夏天的也没有换洗衣服,林照思索着在其他店铺用仲熙名字记账的可行性。想得正投入,门被叩响。“谁?”“姑娘,还请你下楼,下面有人要见你。”幸而林照昨晚有设想仲熙找她的可能,她有理,她是不怕他。重新穿上已经染上脏色的鹅黄色裙子,林照走前最后照了下镜子,没有涂粉脂,这几天太累,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她拿指腹揉了揉腮,霎时染了粉泽,又拿指蘸了些茶水润着嘴唇,直至泛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