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人如何大胆,让我看是不识时务。我拉他上桌就食,他倒好,不但不领情还非要伺候人,白费了我难得善心,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赵洪才接话。话罢,几人戏笑,不觉看向尚未做声的王爷,即便仲熙方才摆出那句话,但刘其得还没有傻到自傲到完全不听仲熙意见。仲熙慵慵乜眼,将元期从上至下打量,愈看愈眉心一攒,问道:“你叫什么?”元期抬头看一眼又垂下头,“小人元期。”“为何说来伺候上菜?”石秋心下一紧,要不是离了大半步,她恨不得掐他肉,不顺势离去竟然说出这种话。“姐姐一人,想来作陪。”元期头更低,实话实话。林照对此有些吃惊,看来石秋没有白养,还算有良心。仲熙闻言沉吟,看了眼石秋,又看一眼拱手低头的元期,对刘其得道:“今日红喜日子,不宜破碎。他既愿意,何不随他去,不过多个免费劳力。”刘其得会意,今日心里头高兴也不想多计较,便道:“盘子不敢让你端,摔了你的小命有的可受,既然是想等六姑娘,那你去守着月门罢了。”“谢刘大人。”元期又是一行礼,在退下时与石秋对上视线,他对她展个笑来。见着元期退到月洞门,站立在一侧回首,遥遥相望,石秋心里是又暖又酸。琴声似濯濯清泉缓缓地叮咚而过,八仙桌上酒盏四起。吃了酒,就像脱下一层表皮,话愈多,眼神越放肆,动作更张扬。桌案帷布之下,林照小腿被人踢到,她不动声色挪着位置,离仲熙更近些。仲熙疑惑看她,却见她扯着袖夹了肉片到他碗中,神情温柔,对他一笑。他看着静躺在白瓷碗中的肉片,轻轻蹙眉,但并未多言。就在林照收回筷子,转回胳膊之际,衣袖似扫落旁边杯盏,酒水泼落,直直溅在她桃红色的裙上。变故突然,令琴声也停了一瞬。林照立时站起来,仲熙伸手将酒盏扶起,掏出帕子递给她。“可有事?实在不行去偏间换衣。”刘其得将到嘴边的酒杯放下,问道。“怪我不该将酒杯放得那么近,倒害得泼了林姑娘一身。”此人嘴上说着,眼睛可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往林照身上瞄。眼神过于不加掩饰,仲熙生疑随着看了眼林照。因酒水洒在腰际、腿侧,此时林照半弯着腰拿巾帕吸着水,春光半掩,交领半开半合,玉颈延伸而下,胸脯曼妙曲线突显,勾着人想凑过去看个究竟。他不悦攒眉,移一脚步,不偏不倚正遮挡身后的林照。而桌上酒盏斜斜歪歪,怎么瞧,离喝酒人着实远了些。仲熙冷笑:“既然知晓还要将酒盏放在他人位置?若是不想喝便趁早离席走人。”那人一愣,尴尬笑着:“王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于此次意外,林照心里明镜似的,只是没想到仲熙会帮她说话。她手里攥着白青色绣竹帕子,望了眼前面直立的背影。——也不是很傻嘛。酒水洇透地极快,湿了好一片,擦是擦不干净的,林照拉了下他的衣袖,仲熙回头,见到她时神色稍霁。“刘其得,今日女眷可是多在内院?”刘其得一听忙跟道:“正是正是,我看林姑娘随王爷而来,关系亲密这才没有提。要不林姑娘去内院再行整理整理?”林照暗暗挑眉,觑向仲熙,转而接话道:“也好,麻烦刘大人了。”“不麻烦。来人,叫夫人过来。”不消片刻,刘其得正妻侯氏到来,三四十岁模样,端庄大气,从面色看得出保养得当,她盈盈行礼,温婉道:“因内院要有人持场,加上不好妨碍你们说话,未能早早来拜见实在失礼,还望各位见谅,莫要放在心上。”“嫂嫂多心。嫂嫂考虑周到,贤惠淑德,我等羡慕刘兄还来不及。”紫冠者玩着折扇道。侯氏又是一低腰,看向林照:“姑娘随我去内院?”林照颔首,对她行礼:“劳烦夫人。”走前林照看了眼仲熙,这次眼神对视极为顺利,林照安心离开,过月洞门时,她不经意抬眼,见的元期漠然模样,心里略一惊诧。此人在石秋和外人面前原是两副面孔。仲熙见人走远了,回过头来,然而意外注意到赵洪才仿佛在盯着林照。仲熙想到私窝子的杨氏,一股子恶心涌上喉头,再看赵洪才模样,只觉道貌岸然。这样一人,要不是可能与三皇子有关,他想必不会有任何接触。“本王素来听闻你赵洪才极爱收藏古字画,也不知哪日是否有幸可以去府上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