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站在台阶下,却叫人不敢低视,只得拾阶而下,避开他凌厉的眸子,绷紧了脊背。
裴云恺从马上跃下,虽不曾披甲,一身肃杀之气却不自觉地逸散而出。
分明是忠武侯府的府门外,可在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注视下,眼前却如同陌生又危险的沙场。
裴云沧躬身冲裴云恺拱手行礼,对向自己的手掌心,不自觉地沁出一层湿热的汗渍。
裴云恺如同实质的眼神一个个打量着眼前的人,随后视线落在了鹤立鸡群的裴云沧身上。
他一袭月白书生袍分明没有半点装饰,但周身仿佛拢着一道月华,清傲孤高叫人难以忽视。
白皙得近乎半透明的脸上,额角的青筋隐现。
剑眉如刀,斜飞入鬓,分明与他纤瘦如竹的身子不搭,偏生又透出一股子傲立雪巅的冷傲,叫人半分轻视不得。
缓缓收回视线,裴云恺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朝裴山驰和裴山跃行礼,口中低沉沙哑地喊道:“侄儿拜见二伯三伯!”
“好好好,回来就好!”
“快起来快起来!好小子,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二人一左一右上前扶起裴云恺,视线不住地上下打量他,脸上具是亲热地笑,仿佛这三年不曾有半点生分。
随后裴云沧上前,再次躬身:“大哥!”
裴云恺轻轻“嗯”了一声,淡淡地回了个“二弟”。
之后二老爷拉着裴云逸上前:“这是逸儿,你可还记得?”
裴云恺看着眼前略显腼腆的少年,下意识地躲闪着自己的视线,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瞄,他眼里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
“自然记得,我离家时,他的个头才刚到我的肩膀。”
二老爷呵呵笑了起来,摸着修剪得很是精致的短须点点头:“对对对,这孩子胆子小得很,往后你多带他见见世面。”
裴云恺嘴上说着“不敢当”,却是冲看过来的裴云逸露出一个笑,吓得裴云逸瑟缩起脖子。
三老爷则指着,似模似样躬身行礼的裴云济,和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裴云潮说道。
“他们只怕是都不认得你了,济儿那会儿才四岁,多待在内宅和他姨娘厮混;你走的那个冬天潮儿才出生。”
“往后他们都是你的弟弟,若是调皮捣蛋,你只管教导就是。”
裴云恺再次说“不敢当”,但眼前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如今早已不比从前,是裴家真正的顶梁柱了。
一行人在府门口就序了齿,三老爷忙说笑着招呼众人往院里走。
等到了前院的花厅落了座,二老爷和三老爷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这三年他的经历。
裴云恺挑了能说的说了一些,他那年遭遇埋伏后险之又险地逃过一死,只是他带的人马全军覆没。
之后他换了蒙古人的衣服深入敌后,一面伪装成了商人,一面摸着他们的军事部署,这一去就是两年。
历经坎坷,他终于回到了两国交界,甚至偶遇一队骑兵,带头的竟是他父亲从前的副将,于是二人合谋,以奇袭之术歼灭了不少小股的蒙古骑兵。
再后来他回到边关,和父亲裴山行重逢,待了数月后带着军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