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宁玉瑶坐在屏风后一言不发,听着承武帝和皇后仿若一无所知,轻声安慰着恸哭不已的祁夕滢,真是一派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景象。
宁玉瑶侧头看向身边的太子表弟,太子眼神冷漠地盯着屏风外祁夕滢朦胧的身影,宁玉瑶拉了拉他的衣袖,太子回过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宁玉瑶知道太子心里难受,自己又何尝不是。
眼见祁夕滢送了新的香囊给母后,父皇母后正要拿起祁夕滢献上的糕点要送入口中,太子忍不住站起身要出去劝阻时,门外传来一阵活泼又急促的脚步声。
能在皇宫内这样奔跑的,除了年幼的宁玉瑶也就只有五皇子了,果然,伴随着一阵“父皇!母后!”的呼喊声,一只小猴子挥舞着几张写满大字的宣纸冲了进来。
大概是没想到祁夕滢在这里,祁晖琅没收住脚步,直接将她撞了个趔趄,祁夕滢手中装满糕点的盘子也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太子和宁玉瑶同时松了口气。
祁晖琅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心虚地对父皇笑了笑。
承武帝又怎么会为了个孽障责怪自己无心却办了好事的儿子,他假意惋惜般地道了句可惜,让苏德茂将祁晖琅抱过来,以防他被碎瓷片伤到。
皇后接过祁晖琅,戳了戳儿子的脑袋,佯怒道:“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快给二皇姐道歉。”
祁晖琅讨好般地将手中的宣纸递给承武帝,“父皇,您看,小五今天写的字!”
至于道歉?道什么歉,祁晖琅当作没听见,别以为他小就不懂事,三个姐姐里他最喜欢阿姐,大皇姐马马虎虎,不亲也不讨厌,但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二皇姐。
二皇姐以前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还记得这个二皇姐在他话说不利索的时候偷偷掐过他。
皇后也不是真要儿子给祁夕滢道歉,她无奈地对祁夕滢说:“琅儿真是被本宫给宠坏了,他要是像姐姐们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
承武帝不赞同道:“谁说琅儿不像姐姐,朕看琅儿挺像瑶儿小时候,上蹿下跳,半刻不停歇。”
祁夕滢听见承武帝说自己的亲生儿子像宁玉瑶,垂眸看着白珊收拾着地上摔坏的糕点,脸上闪过一丝怨恨,很快消失不见。
祁夕滢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承武帝与皇后以前没发现,只是因为他们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女儿,而一旦将祁夕滢当成陌生人,她的那些小心思当真是浅显得可笑。
就连苏德茂和白珊都能看出祁夕滢暗藏的恶意,但身为奴才,他们唱戏的功夫可比主子们厉害多了。
正如此刻的白珊,尽管心里恨不得活撕了祁夕滢,却还是能如往常一般笑意盈盈地提醒祁夕滢小心脚下的碎瓷。
“白珊姑姑。”
白珊端着碎瓷和碎糕点走出皇后的寝宫,二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月榕急忙上前拦住她。
“何事?”白珊问。
“姑姑,二公主做的糕点还是让奴婢带回去处置吧,怎好劳烦您亲自动手收拾?”月榕说着就想接过白珊手中的漆盘。
白珊端着漆盘向后一退,不悦道:“这堆残羹碎瓷让你们一路从德清宫带回静霞宫,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娘娘刻薄了二公主呢。”
月榕连忙摆手解释道:“奴婢绝无此意,只是不敢累着姑姑。”
白珊收起怒容,笑着说:“无碍,德清宫的奴才多得是。”
说着,她随手将漆盘递给门口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漆盘笑着对两位大宫女说:“这些粗活交给小的便是,怎敢让姑姑亲自动手。”
不等月榕再说话,小太监托着漆盘径直向处理废弃物的明净院走去。
月榕心中焦急,却又毫无办法。若强行夺回糕点只会引起德清宫的怀疑,她只能祈求佛祖保佑,千万别让人发现糕点中的秘密。
白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月榕,见她收回紧盯着小太监的视线,便笑着对她点点头,转身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