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爹:“我遇袭和这块石头有什么关系?这次是我主动入局,受伤也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况且没有这次,那狗东西还会找其他机会,平白说出来除了惹明安心烦,还能有什么用?”
秦柏不禁对儿子刮目相看,他发觉自己真是小看这臭小子了,往常有点破事尾巴就翘到天上,跟明安郡主显摆个没完,这次这么大的事儿反而一句话都不说。
秦柏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分得清轻重,不错。
闲聊完家事,秦柏正色道:“林鸿轩的事你有何打算?”
秦熠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中的两块料子,嗤笑:“他不是恨我坏他好事吗?那我就再多折一些他的手下,我倒要看看,这林鸿轩究竟是什么来头。”
林宅外,一个穿着破烂麻布褂子的干瘦老乞丐四下张望,再三确认周围无人后,悄悄潜进林鸿轩屋内。
“少主,自二月起到现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暗桩已被秦熠拔除了大半。”老乞丐焦急地说。
“又是秦熠……”林鸿轩此刻的模样与往日截然不同,他眼底青黑,眼中布满血丝,不复以往清隽俊逸的模样。
从承武十五年除夕前夜,清云山暗探被俘开始,林鸿轩简直诸事不顺,北穆交与他的手下折损大半,最近那边对他也很是不满。
林鸿轩此刻困兽一般,在房间内焦急踱步。老乞丐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开口劝道:“少主,我们回北穆吧,何苦在这里受这种苦,待您回北穆继承王位,到时候我们再挥兵南下,夺了这雁京城。”
北穆……
林鸿轩苦笑,若他真能以北穆为退路,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老乞丐不解,为何少主身为北穆王独子,却不愿回去继承王位,而要一直耗在大宸。前些年还好,自从去年少主打上明安郡主的主意后,少主所谋之事便再无一成功。
不过半年时间,北穆辛苦十余年在大宸打下的暗装被拔除大半,老乞丐心中何曾不气,可北穆王只有少主这一个儿子,将来必定是少主继承王位,老乞丐别无他法,只得继续效忠林鸿轩。
老乞丐见林鸿轩不愿回北穆,北穆王此时也身强康健,便不再提及回去的事,转而劝道:“少主,不如先休养生息,暂时蛰伏起来吧。小的担心秦熠会顺着暗桩怀疑到您头上来,那可就糟了!”
“秦熠?就凭他?”林鸿轩轻蔑地笑了,“一个空有蛮力不长脑子的武夫,他没这么大的本事。不过,任他继续这样破坏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派一帮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秦熠给解决掉。”
老乞丐见林鸿轩听不进劝,心里叹息,能被北穆军士惧怕的“铁力士”怎么可能是一个没脑子的武夫?
但老乞丐不敢违抗少主的命令,只得领命离开。
诚国公府中,宁渊特邀秦柏父子一同听暗卫送来的新消息。
宁渊微微一笑:“北穆王的儿子?有意思。”
宁玉瑶在旁默默听着,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北穆人会心甘情愿听林鸿轩差遣,拥立他为帝。
秦熠皱眉:“从未听说过北穆王有儿子,在定州那些年,我只听闻北穆王后生了个女儿。”
秦柏垂眸沉思:“北穆王后还是王储妃时十分善妒,我曾听安插在北穆的探子报告过,北穆王储妃经常打杀被北穆王储宠幸过的婢女,或许林鸿轩的生母就是其中之一。”
嘉阳长公主从书柜上取出一叠资料递给秦柏:“这是本宫派人去林鸿轩生籍地查到的东西,可惜他的生母化成一抔黄土,死无对证。”
秦柏在烛光下仔细翻阅嘉阳长公主搜集的资料。
林鸿轩出生时恰逢先太后崩逝、时局动荡之际,当时大宸内有皇权更迭,外有强敌入侵,百姓流离失所。
在这乱世之中,一个自称夫家受害的孕妇混入流民的队伍,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林鸿轩生母跟随流民一路南下,最终在荔州一个偏远的村落中安顿下来,她带着孩子改嫁给了一个当地的瘸腿农户,并让孩子跟着农户姓林。
林鸿轩七岁时,生母离世,瘸腿农户独自将林鸿轩养大。农户家贫,并无钱财送林鸿轩进学,全靠林鸿轩自己去学堂偷听开蒙。后来林鸿轩偷偷攒钱参加了县试和府试,十一岁取得童生,之后,他的继父便拼命做工攒钱供他读书。
幸好林鸿轩天资聪颖,于十八岁时考取秀才功名,二十岁中举,二十一岁被钦点为探花。
在他高中后,养父便积劳成疾去世了。
宁渊轻叹:“那些年大宸境内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被混进了多少有心之人。”
大宸朝廷历来对科举考试极为重视,每次都会严格审查考生的身份和背景。然而,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许多路引和证明文件遗失,为一些有心之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书房内众人也深感头疼,嘉阳长公主起身:“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禀报陛下,让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