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李秋良砸碎了桌上不知道第几套茶具。李秋良在会议室里反复踱步，明明外面都是员工，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走路的声音，连员工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没有。沈芒岳坐在桌边，他身后的经纪人早就已经汗流浃背。夏天都已经过去了，室内没开空调，经纪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气温不算高，上午还有点冷，这会儿他的额头上却是沁满了汗水，整个人都差不多湿透了。空气极为压抑，他想咽口水，又怕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太大，早就已经吓得两眼发直。沈芒岳的办法果然非常有效。现在网上都快闹翻天了，他的粉丝不仅在网络上抗议，还说今天要租卡车停星芒公司楼下抗议，还要拉横幅。简直可以用花样百出来形容。看着李秋良大发雷霆的样子，经纪人都不敢想，要是李秋良真的一路追查，到时候追查到他们身上，沈芒岳和他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其实就算不用追查，经纪人都心虚得厉害。李秋良肯定已经猜到了吧。李秋良猛地扭过头，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身体甚至还在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经纪人分明看到李秋良的发丝都直立起来了！原来怒发冲冠这个成语是写实派。经纪人看李秋良的眼睛只敢看一秒，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好吓人！经纪人这么害怕，好在还能避开，沈芒岳却避无可避，只能直接承受来自李秋良那杀人的眼神。经纪人在心里祈祷沈芒岳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李秋良开口了。他开口的时候，喉咙里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那笑声并不好笑，经纪人听着只觉得十分渗人。极致的愤怒后还带上了几丝倍感荒唐的味道。“是你吧？”他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李秋良弯下腰，脸都恨不得怼到沈芒岳脸上去了：“是你让粉丝给你主持公道的吧？”经纪人看到这一幕，心脏停跳一拍。李秋良紧紧地盯着沈芒岳好几秒，接着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忽然，他的脸色猛地一变，暴风雨已经来临：“我说你怎么答应我答应得那么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他的语气里带上几丝懊恼：“也是，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选择和我硬碰硬？估计是在我和你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去找你的粉丝了吧。”李秋良两手一摊：“现在你开心了吧？你满意了吧？”他音量猛地拔高：“你是满意了！我就要完蛋了！”李秋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芒岳：“不过没关系，你放心了，在我完蛋以前，你会比我先完蛋！”李秋良话音刚落，沈芒岳的粉丝们到位，李秋良的“完蛋”二字后面接上的是楼下传来的维权的声音。“请星芒正视沈芒岳的前途，他现在不应该成为公司的奴隶。”“沈芒岳应该接大导的剧本，而不是你们小作坊自己的烂剧！”“目光短浅的李秋良！”……那个骂李秋良的粉丝很激动，声音的穿透力极强。经纪人都被口水呛了一下，外面的职员们也维持不住绝对的安静了，各种细小的声音接踵而至。李秋良都听笑了。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对着楼下大喊：“傻逼——！”经纪人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震撼。李秋良让人震撼的不止如此。这样的指责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以前的风度，他直接对着楼下进行了一连串的脏话狂飙，骂得难听到放在任何一个网友身上，都能获得平台终身禁言的程度。底下的粉丝都惊呆了，有反应快的粉丝赶紧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李秋良这素质，让人大跌眼镜！沈芒岳也太惨了，居然在这种老板底下当员工，以前得受了多少的委屈。程简一拿起大喇叭：“注意素质！”经纪人听到程简一的声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程简一怎么还亲自来。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程简一应该是来维持秩序的。沈芒岳的粉丝预告了他们打算来公司下面维权后，星芒就报警了。派出所表示会派人来维持秩序。……结果来了程简一。这是嫌楼下还不够热闹是吧。有粉丝也不甘示弱，直接顶着铁肺开始回骂，李秋良听到差点没气死。程简一假意劝说：“哎呀，我们是有素质的人，不可以这么骂人的。”“被狗咬了，不能去咬狗。”“好了好了，差不多了。”程简一、吕生和裴亦秋安慰粉丝们，顺带让他们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程简一指挥粉丝：“卡车不能停这里，你们停那里吧。”“离得也不远，也不会违反交规。”“嗯，你们轮批来吧，人太多了，我们也不好交代。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楼上沈芒岳等李秋良骂完了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没告诉他们，也没教唆粉丝。”李秋良好不容易因为发泄而平息了一点的怒火瞬间又被挑了起来。沈芒岳还敢说！李秋良本来就在气头上，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就是沈芒岳干的好事，没想到沈芒岳居然不承认。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傻子吧！是他平时对沈芒岳太过于放纵，让沈芒岳产生了什么错觉吗？李秋良转回身，张口准备大骂，他一句“你”才起了个开头，就被沈芒岳无情地打断了。沈芒岳：“李总，你这波得罪了很多同行，他们是最懂娱乐圈套路的。”“这次热度起来的这么快，粉丝还组织了维权，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沈芒岳这话一出，原本暴怒的李秋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经纪人再度震撼。李秋良这波变脸速度太快。他很想说沈芒岳是放屁，但是稍微一想……居然真的很有可能！李秋良动摇了。沈芒岳乘胜追击：“李总你肯定知道，没有职业粉丝和大粉带领的散粉们是很难拧成一股绳的。”“总得要个带头的人。”“我的大粉里有很多职业粉丝，都是公司的人，自然不可能带领散粉们来维权。““如果是别的公司的人，很有经验，就好理解了。”经纪人：“…………”经纪人不敢说话。要是不是他亲口把消息告诉的程简一，然后程简一带头搞事，他就要信了！经纪人都要信了，更别提李秋良了。李秋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沈芒岳说得更符合一般的逻辑，完全讲得通。是啊，一般的散粉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来这么多的人，还如此熟悉这维权的流程。换成一般的散粉，恐怕都找不到上哪儿租车！
经纪人看地。一般的散粉是没有门路，但是程简一有啊！比如……他。其实是他把亲手教程简一的。李秋良越想越觉得沈芒岳说的有道理。他低头和沈芒岳对视。沈芒岳的眼神深邃又坚定，他朝着李秋良微微地点了点头。李秋良忍不住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李秋良张开嘴，试图对沈芒岳说一句安慰的话。但他作为一个黑老六，怎么可能说出道歉的话。于是他最后猛地扭过头，对着外面的打工人发火：“还没好吗？！”“我让你们做的公关呢？”部长赶紧说：“已经发了营销号，热搜也都买上了。”李秋良挺拔打开手机，打开了微博。果然，他们已经挂在了热搜上。【星芒大制作】【投资40亿】【沈芒岳40亿大制作男主角】点进热搜，赫然是他们星芒买的热搜。营销号发了新闻，说星芒这次下了血本，整整投资40亿给沈芒岳量身打造剧本！网友们都震撼了。要知道，就是陆忠那部电影，星芒也就才投资了10个亿啊。那还是末日灾难片。星芒这次居然要投资40亿！星芒是打算从人类起源开始拍起吗？之前沈芒岳要演星芒自己的自制电影的消息出来，网上都是不好看的声音。网友们统一认为，星芒这是要养肥开宰了。没想到星芒并没有打算这样做，反而给沈芒岳定制了投资40亿的电影。营销号还隐晦地暗示，沈芒岳这次的片酬超过两个亿！沈芒岳和经纪人也看到了热搜。要不是现在李秋良就站在一边，经纪人简直要原地跳脚。两个亿！李秋良怎么好意思发这种通稿的？事实上沈芒岳给自己争取了一下，也就争取到了一千万。110都不是，而是120！经纪人不敢跳脚，但是他低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40个亿……这是要拍啥啊？】【可能是系列电影？】【难怪沈芒岳不接大导的剧本，大导可给不起2亿的片酬。】【说不定大导的整部电影的投资就是2个亿。】【前几天导演a不是还跟记者说，如果沈芒岳愿意去找他的话，他是很乐意选沈芒岳做主角的。大家还说这是在讥讽沈芒岳，现在看来，人家是真心诚心的啊，说不定都已经找过了呢？人家看不上他开的这点片酬。】【两个亿……我选烂片。】【拍完退圈都能美美花一辈子了！】【先不说沈芒岳，沈芒岳反正稳赚了，星芒是怎么开到40亿的？疯啦，上哪儿回本啊。】【我比较好奇他们打算怎么花掉40亿，是打算炸飞机、炸航母吗？！】【沈芒岳的粉丝尴尬不尴尬？赶紧停止你们维权的闹剧吧，星芒最喜欢你们家沈芒岳了，直接花40亿为他量身打造剧本，这不是爱是什么？】这消息一出，网上的风向立刻就变了。原本网友们还对星芒这个40亿颇有微词，觉得星芒在胡闹。但当他们看到沈芒岳片酬两个亿的时候，已经完全管不上什么40亿了。2亿！40亿投资那是公司的投资。世界上投资巨大的项目多了去了。2亿却是沈芒岳能实打实拿到手的金钱！星芒这哪里是要坑沈芒岳啊，它分明爱惨了沈芒岳，直接把沈芒岳的养老钱都给了。网友们咸吃萝卜淡操心！早就知道不能同情这些208w。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星芒要拍什么大家不知道。可星芒窑坑沈芒岳这点是站不住了，谁坑人给两个亿？说不带这是星芒打算直接给沈芒岳送养老钱，送完了以后随便怎么造、随便怎么拍，都不怕后半辈子扑街了。李秋良看着这些评论满意地笑了，他走到窗户边，往下面看了一眼。果然，楼下维权的粉丝们都迷茫了。虽然粉丝们肯定更在乎爱豆的事业，希望爱豆能天天向上。可是大家都是真心喜欢爱豆的，希望他能过好。过得好不好，最好分辨的一点就是钱多不多。大家都希望爱豆能多多挣钱。两个亿……真的好多啊。要知道这是电影，不是电视剧。电影的片酬普遍比电视剧低，星芒给沈芒岳这么多钱，就算是超级大烂片，沈芒岳想演也可以理解。大家迷茫了，开始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李秋良看得畅快极了。他满意地走到沈芒岳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就暂时相信你说的好了。”他笑了一声，语气底下隐藏着森然的寒意：“反正也没什么区别。”“你做的小动作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李秋良这句话最后的尾调很轻。李秋良这三句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平淡的和刚才判若两人，经纪人却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再次回到了大气不敢出的状态。沈芒岳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他说：“嗯，没有什么意义。”就在这时，外面一直保持绝对安静的工作人员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李总，不好了！”李秋良不耐烦：“怎么？他们冲进来维权了？直接报警，让警察把他们抓走！”还真把他当软柿子了。这些粉丝就仗着自己是粉丝，做出这种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情。他们公司为了不得罪粉丝一般不会做的太绝。粉丝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嚣张！他李秋良可不会惯着他们。今天他就要粉丝们看看他李秋良的作风。进来的工作人员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这件事。”“是、是有人把我们公司举报了！”“说我们的报表有问题，还说、还说我们洗钱！”“他们重点举报了陆导那部电影，连问题……都被他们扒出来了！”李秋良一听，刚刚高耸的气焰瞬间被熄灭了。完了，真的是同行干的。而且他们已经不满足找沈芒岳的粉丝煽风点火，而是直接要把他们公司都给搞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