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是他空闲的时间太多了,跟着网络的教程自己琢磨出来的,越狱之后搭配上秒表装了一大堆平时没用上过的小软件。
他直接越过和郁月城坐在车里那一段,把他们签合同产生的纠纷也切掉,从张主任跟他的口角开始截下来,包括对郁月城的人格污蔑也一字不落保留下来,将录音的品质降低好几档,让环境音和杂音更突出,听不出来是在这种医院的高端私人服务场所。
最后转化把秒表自带的需破解版本,改成最普遍的音频模式存在手机里。
一开始就打算好录音,本来是为了郁月城跟张主任之间有什么出尔反尔的口头约定,也好有个对证,现在这段调整过的录音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东西。
张主任针对他和七班的学生,他还能有点自我认知,他们毕竟成绩太烂,找校长反映也没用。但是现在变本加厉,连郁月城进了他们班也要受牵连。
方渡燃在很多时候无所畏惧,像刚才那个医生说的,人一旦没有约束,没有后顾之忧,就会无限制地扩大自己的欲望。
他恰好就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遵守社会法则和校规校纪,全靠自我意识。他知道把这东西发出去不太好,却还是提取出来认为能用上。
从层层封闭的界面退出来,他才看到陈老给他打了三个电话,还有许烈阳和赵霖发的微信消息,陈老也发了。
只隔了短短三分钟,陈老的电话又来了。
方渡燃一接起来,对面就是一大串不带喘气地询问:“方渡燃你干什么去了?在哪呢现在?怎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说好了有事立马通知我,这都过了多久了?你们俩小孩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政教处的人跟你们在一块儿吗?检查做到哪步了?郁月城呢?······”
这种架势他只有在许烈阳跟他前女友吵架的时候才见过,陈老一直是个挺会严慈兼济的班主任,上回紧张成这样还是因为他高一那回的大乱斗。
后来发现自己压根一根头发丝也没伤着,反倒是五班的人没一个能爬起来的,当场就翻脸又给他一顿骂。
“陈老。”方渡燃叫停他:“我刚才送他进检验室了,他正在里面做鉴定。”
“······那就好。”陈老听到他的声音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一颗心才落地,明显松了口气:“张主任还有谁跟你们一起,还是武斌给我发消息说你们已经到医院了,连个消息都没有,多吓人啊。”
方渡燃忽然笑了下:“陈老,我就四十分钟没回你,你这样我不光怀疑郁月城是你亲儿子,我都得怀疑自己了。”
陈老那头的声音被风刮的有些模糊,口气还是很坚决:“别!我可养不起你们这些。就算养得起,我还想多活几年。”
“嗯。”方渡燃背靠在天台上的维修室外面:“怕被我气死是吧。”
陈老顿了顿:“那倒不至于,对你我还是很放心的,你自己心里有数,郁月城也是好孩子,这回心里肯定不自在。我没那本事管好你们这么多孩子,能把你们在学校的时间管好就不容易了。”
方渡燃:“这话可有损您班主任的身份。”
“实话嘛,不寒颤。”
陈老说:“你要跟张主任起什么冲突了,也压一压你的脾气,他是教导主任,你跟他吵起来,他还得拿主任的身份再压你一头,你俩总有一个得火冒三丈。到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方渡燃猜陈老是想说拿老师的身份,教导主任这个身份,用来压他们这些普通教师和一些班主任差不多。
七班张主任看不顺眼,陈老肯定也没少在学校里吃亏。
“更衣室那事,您怎么不问?”方渡燃说:“您就不好奇郁月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小子一用敬语跟我说话,我总觉着是不是就要合计什么阴谋诡计。”陈老舒了口气,道:“一支用过的Omega高浓度抑制剂,这个Omega不管是谁,身体肯定多少都会有影响,这才上高中,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这种原则问题上,我还是对你们有信心的。他是Omega,还是别的学生是Omega,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最好这次鉴定也别查出来什么生理缺陷,那就是万事大吉······”
方渡燃到后面有点听不清电话里在说什么,陈老那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呼啦呼啦刮着听筒直响。
可怜吗?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可怜,这种词跟自己完全不搭边,他要是有时间觉得自己可怜,那还不得早早地心态爆炸。
他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陈老就是个老好人,心思悲悯,不然怎么会接手他们这种班级,这同情心简直有点太泛滥了······